编头发大概不适合男生。
江离上手雪之下的头发后,不敢用力,原本细缕的辫子被江离编得极为臃肿。雪之下见江离松手后,只是轻轻一甩,他好不容易编好,满是散发的辫子就四散开来。
“想不到前辈笨手笨脚,不过这一点也算的上是优点。”一色彩羽说道。
雪之下的公主辫可以两三个人一起编,彻底被否决了编头发的技能后,江离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境地,开始捣乱似得玩着雪之下的头发。
雪之下显然用余光瞟到了他,但似乎什么也没打算说。江离也不敢放肆,只敢在有比滨和一色彩羽作业时的空间的空档,用食指卷着雪之下背上的发梢。期间有比滨和一色不止一次烦躁地拍落江离碍眼的手,但大概也只是觉得碍眼。
他的自尊心飞速膨胀着,但又不知道如何进一步递近与雪之下的关系,因此像个气球一样,愈发鼓胀起来。
“编好了。”有比滨一拍手后退两步。
“对了,镜子。”陆晏溪不知从哪拿出一面镜子,递给雪之下。
雪之下看了一会儿,睫毛低垂像是水中一尾黑色的鲤鱼突然在荷花池底跃动惹人惊觉,又用右手轻轻笼了额前细碎的头发。
“好看吗?”雪之下猛然转过头,对着江离笑着问道。
啊,这是主动进攻了。江离心想。
只是他不确定,这不符合雪之下性格的笑容究竟是在掩饰羞涩,还是在威胁他。
江离歪了歪头,抿着嘴,想笑又憋着。他不想让雪之下就这样得逞,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少女在这时候没有自知之明,反而来问自己好看不好看,在这一点上他觉得着实可恶。
“好看。”他撅着嘴,竭力做出一副憋笑又不服气的样子,在众多女生的目光下对雪之下回答道。
“那就好。”雪之下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松,江离觉得在这一刻他输了。他纯洁的内心被这该死的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而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是心甘情愿的。
“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吗?”陆晏溪嗷呜一声,扑到了坐在席子上的江离,用手猛拧哥哥腰间的软肉。
“我超,你要死啊。”江离一个打滚甩开陆晏溪的手,不料躺在地上的他头一抬,目光直接和俯视的雪之下对上了。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而雪之下的低垂发丝,以及半昏半明中,由细长的眼角往下,勾勒出的夜晚倏忽一点渔火般的微笑,让他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他仿佛是某种丑恶的化身,而在这一刻,他所发出的,以及将要发出的未来的罪孽,在这一刻统统都被饶恕了。
“我要睡觉了。”江离挣扎着起身,粗着嗓子说道,任谁都清楚他此刻的声音不对劲。
“呜哇。”其他女生们发出起哄的声音。
男生的帐篷在教室的另一边,正对着空调的冷风。开着最大风力的冷风似乎都吹动了他的耳朵。发热的面孔与耳垂上面的毛孔似乎都被打开了,他只感受到风正呼呼往他身体里灌。
其他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期间江离一直没睡着,闭着眼睛,听着女生们的悄悄话,看了看帐篷蓝色的穹顶,又抓起身边的手机,抬手看了看时间。
零点半。
他自暴自弃般的放下手,用另一手臂盖住自己的脸。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带上自暴自弃的感觉。
“你们男生晚上可别过来哦,敢过来我就报警。”一色彩羽笑眯眯威胁道。
“才不会嘞。”户部像是被踩了尾巴般说道。
由于受不了和别人一起睡,所以江离是在自己帐篷里睡得。灯不久就彻底熄灭了。
黑暗中,他平静地睁着眼睛,一边听着边上帐篷里户部和比企谷抢位置时伴随着身体扭动地嘟囔声,一边等待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夜色。
-------睡了吗?
感受到手机莫名发出的光亮,江离一看消息,噔的一下从躺着变成了盘膝而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离把雪之下的消息设为了置顶。
江离本人不是很喜欢回复别人消息,有时候即使看到了,自己也会因为第一时间没想好,或者感到无聊,干脆不回了。他很清楚自己不回消息,懒得看手机的尿性,因此特地把雪之下的消息置顶,并且给自己制定了每隔三小时必须看一次手机消息的作息。
------干嘛?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想我了吗?
------这么自恋吗?行吧行吧。
------如果是你想我的话,那我今天晚上恐怕就睡不着了。
江离兴奋地回复道,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雪之下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还好有你师姐在。
-----怎么了?就这么不信任我?
-----你让人担心的事还少吗?
雪之下又发了个嫌弃的表情。
----抱歉。
----知道就好。
-----师姐她们都睡了吗?
江离的师姐一向早睡,每天雷打不动十点半睡觉。
-----都睡着了,就我没睡。
不同于江离,女生她们都是睡一个帐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女生之间最好的关系大概就是一张床睡觉。
一想到这,江离开始隐隐羡慕雪之下身边的其他女生起来。
----错了,就我和你没睡。
-----.......
雪之下有点无语。
-----雪之下,把帐篷打开。
----干嘛?
-----打开就行了。
------哦。
雪之下把帐篷拉开一角后,探出头去,看到对面的江离正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照着自己,一副憋不住笑,坏笑的样子。
她不明白,江离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一直在笑。平时也这样。
“雪之下.......”
空调悠悠的冷风中,江离轻轻说着悄悄话,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光凭语调就知道这声音极尽温柔。
“不对,应该是雪乃,雪乃......”他更正了自己上一句。
江离只想着这里有两个雪之下,一个是雪之下雪乃,一个是雪之下阳乃,那应该叫雪乃才更好区分,当然也有几分借力打力的意思,但雪之下雪乃并不这么想。她只当江离是在撩她。
可夜色是看不清小女儿的脸红的。
“阿嚏。”江离打了喷嚏,吓得雪之下顿时拉上了帐篷,熄灭了手机屏幕,躺在帐篷里装睡,生怕边上其他女生醒来看到她在和江离说话。
在一片黑暗中,雪之下隐约听到了江离趴在他那顶帐篷里拼命憋笑的声音。
男生的帐篷里传来户部翻身的梦呓
------你有病。
过了一阵子,雪之下打开手机回复道。刚才窘迫被人目睹的羞涩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好的。我有病,
江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缠烂打的态度。
----过几天出去玩吗?
正当雪之下苦恼怎么让江离窘迫,再下一城时。突然看见江离发来的消息。
-----去哪?
-----迪士尼。我记得边上还有一家卡丁车,去吗?
-----去。
-----那我睡觉了。
-----你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幸福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直接把我撞昏了过去。
------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