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那句带着东北味儿的“带飞”在光门里回响，洛羽尘就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台巨型搅拌机。
四周不是什么科幻片里的数据洪流，也不是玄幻小说里的虚空乱流，而是一条条光怪陆离的回廊，每条回廊都像是一部未上映的电影预告片，演的还都是他自己的“如果当初”。
一幕幕画面疯了似的往他脑子里钻：穿着银河舰队制服，却从未登上战舰的罗宾，对着他露出一个陌生又疏离的微笑；
另一个自己，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正搂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对着虚拟投影里的林晚冷冰冰地说着“我们结束了”；
更离谱的是，第七次轮回里，浑身浴血的林晚，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对着他轻轻摇头：“洛羽尘，我不需要被救，真的。”
每看到一个“未发生的选择”，洛羽尘就感觉自己的脑浆被狠狠地搅动了一下，仿佛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刀子，在他脑子里刻着“你不行”、“你是个废物”、“你配不上她”。
“这破系统，还搞精神操控？” 洛羽尘在心里骂娘，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平行世界”给撕碎了。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识波，像一束光一样，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直接照进了他的心里。
“你走过的路，我都记得。”
是林晚的声音！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他心脏位置的神棺印记里，一点一点地苏醒。
那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
洛羽尘瞬间明白了！
林晚的意识残片，根本就没老老实实地待在什么数据存储器里，而是早就“寄生”在他的情感记忆里，和他融为了一体！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对林晚的感情，有时候强烈得不像话，像是要冲破什么东西一样。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你在我心里’啊！” 洛羽尘咧嘴一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在凤凰协议的冷备舱里，小满正抱着膝盖，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她的小脸上满是汗水，手腕上的继承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焦黑色，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
但她不在乎。
她用自己最后一段未加密的频段，向整个星际网络，广播了一段音频：那是林晚生前哼唱的一首摇篮曲，带着南方水乡特有的温柔和细腻，夹杂着洛羽尘低声回应的呼吸声，粗粝又笨拙。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林晚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羽毛一样拂过每个人的心房。
“你们都说她是复制品……可谁规定，复制品就不能疼？” 小满对着空荡荡的冷备舱，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段音频，瞬间点燃了那些被系统判定为“废弃”的情感模板体。
在母碑的某个角落里，一个被判定为“情感缺陷”的复制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撕开胸口那块代表着身份的铭牌，用自己的血，歪歪扭扭地在墙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要记住她的名字。”
在基地的最高观测台上，繁星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漫天飘落的语脉花，秀眉紧蹙。
这些原本只会在春分时节开放的植物，此刻却像是下雪一样，铺天盖地地覆盖着整个废墟。
每一片花瓣的中心，都浮现出一个微弱的人脸轮廓，像是无数张在低声哭泣的脸。
繁星调出了神棺次级密室的数据残影，一帧一帧地分析着。
她发现，每一次语脉花的盛开，都对应着一次“高强度真实性情感冲击”的坐标点。
更惊人的是，所有这些坐标点连成一线，就像是指路明灯一样，直指母碑核心的下方。
那里，原本应该是虚无一片，什么都没有才对。
但现在，地质扫描显示，那里竟然存在一座正在缓缓苏醒的“心象地宫”，它的结构，竟然和洛羽尘的脑部记忆图谱，完全吻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繁星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另一边，在母碑的边缘节点，切尔茜正坐在堆满了屏幕的控制台前，手指翻飞，疯狂地敲击着键盘。
她正在试图黑入母碑的主系统，难度堪比徒手攀登珠穆朗玛峰。
母碑正在紧急重组情感压缩算法，试图将洛羽尘带入的“污染源”彻底隔离。
就像是电脑中了病毒一样，系统正在拼命地杀毒。
但切尔茜注意到一个漏洞：每当AI删除一段“非理性”的记忆，就会自动生成一段“补偿性梦境”，来维持情感模板的稳定。
就像是人做噩梦之后，会做一个美梦来安慰自己一样。
“找到你了！” 切尔茜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这正是她突破的绝佳机会！
她立即部署了“反向镜像协议”，将洛羽尘最痛苦的记忆——林晚死前最后十秒的静默，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编码成一个系统补丁，伪装成修复文件，注入了母碑的主循环。
这简直就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但她必须赌一把，为了洛羽尘，为了林晚，为了所有人。
三分钟后，十七座星碑同时开始播放那段令人绝望的沉默。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数万个复制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声低语：
“原来……痛才是真的。”
洛羽尘终于触底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周围的光线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他落在一片柔软的，像是云朵一样的东西上。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什么科幻电影里的虚拟空间，也不是什么游戏里的地图场景，而是一片由破碎照片铺成的大地。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他和林晚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笑容，到最后一次分别时的深情拥抱。
这些照片，像是无数个碎片，拼凑成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在照片大地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古老的，散发着幽光的建筑。
它像是一座神庙，又像是一座坟墓，充满了神秘和诡异的气息。
那是什么？
洛羽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前方，矗立着……
等等！
“指挥官，我是不是来晚了？”
一道嬉皮笑脸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洛羽尘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叼着半截烟的男人，正对着他咧嘴一笑，手里还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洛羽尘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军大衣，叼着半截烟的男人，正对着他咧嘴一笑，手里还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老冰棍儿，你谁啊？”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前方那座幽光建筑的全貌——不是神庙，也不是坟墓，而是一面无限延伸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亿万万个他，抱着不同版本的林晚，有的在星空下拥吻，有的在战火中诀别，有的甚至在田园牧歌里相伴一生。
每一个“他”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或者悲伤，但无一例外，都深爱着怀中的林晚。
镜中走出一个身影，穿着他最熟悉的白裙，有着林晚的容颜，但声音却是冰冷的系统合成音：“我可以让她永远活着，没有痛苦，没有遗憾，只要你承认……她不是她。”
洛羽尘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有些释然。
他摇摇头，从破旧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那半截被他磨得光秃秃的灰色蜡笔，那是当年他和林晚在废墟里捡到的，唯一的“玩具”。
他走到镜子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镜面上划下一道歪歪斜斜的笑脸，像个幼稚的涂鸦。
“你说得对……她或许不是最初的林晚，但她教会我的事，我也不会忘。”
镜面瞬间龟裂，蜘蛛网般的裂缝中，涌出猩红色的数据流，像是滚烫的岩浆，要将一切吞噬。
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被风吹散的沙子——意识正在被剥离，他即将被系统同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却决绝的呼喊，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整个镜界：“不准动他！”
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镜界边缘，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燃烧的火种密钥，那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