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机会不算?还送上门?何慎伸向茶杯的动作猛然停顿,眼底闪过茫然。
原本已经捋顺前因后果,理解了七七八八,听完他又开始觉得疑惑:郭明扯起官府当大旗没错,急递里说的事情必须去办也没错,问题是机会在哪呢?自己怎么半点看不到?难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抢先一步,或者出工不出力?”
“当然不是!”华从马上摆手否决,表情讶异开口道:“锦衣卫吩咐下来的事,谁敢耍小心机?真以为你脖子比绣春刀硬啊?”
“那你说,哪来的机会?”何慎语气里充满不耐烦。
而华从依旧笑意盈盈,“咱没办法把主意打到官府和锦衣卫身上,还不能动他郭明了?”
得!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我书读得少,也没什么大见识,玩不来顾左右而言他那套,你就别再绕了。直接说吧,怎么扳倒姓郭的?”
华从摇头,“我说过了,扳倒太过麻烦……”
没等他把话说完,何慎便急匆匆抬起手打断,侧目凝视没好气问:“麻烦?好好好!你以为姓郭的是三岁小孩啊,给块糖就能哄住?嫌麻烦?行!你讲个不麻烦的!”
“弄死他!”华从想也不想。
“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俩弄死郭明!”他面色平静如水,语气却异常肯定。
话音落下,不仅何慎,就连站在门外的男人和老者都吓了一大跳。哎!不是,还以为你有什么周郎妙计,诸葛奇谋,没想到竟是杀了完事。
怕麻烦?怕麻烦就干脆玩最简单直接的是吧?
“你认真的?”何慎不敢置信。
“比珍珠还真!”华从似乎下定了决心,态度更添几分坚决。
见他言之凿凿,何慎瞬间瞪大双眼,浑身上下猛地一颤抖,好悬没坐稳。连续干咽几口唾沫,才堪堪稳住心神,“华当家哦,这次只有我、你以及姓郭的三个人前往汴州,一旦死人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其他两人干的。光明正大内讧,没法妥善收尾啊!”
“收尾?收个屁尾!郭明一死,漕帮不就是我跟你何当家说了算吗?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轻轻松松蒙混过关!”华从不屑轻笑。
“帮众好骗,长老们呢?蔡双呢?何为先呢?他们可没那么好糊弄!”
“呵呵,帮主都杀了,还留下那群老不死干什么?通通弄死就是!”华从眼底闪过阴狠,冷冷说道。
嘶!
何慎倒吸凉气,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似乎第一次认识他那般,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他妈是个狠人!杀郭明不算,甚至连黄土埋到眉毛的老家伙都没想放过,这还是争权夺利吗?纯纯杀红眼的心理变态!
“这,这,这……”他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句完整话,思来想去难免心生顾忌,“事没办妥,姓郭的却死了,要是被官府知道,那、那能放过我们吗?”
“哼!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你有人我有钱,说来说去,替官府找人这件事终究得靠咱俩,不是他郭明!弄死又如何?只要能把事儿办妥,官府才懒得管谁死谁活!”华从面露微笑,仿佛尽在掌握。
“牵涉到锦衣卫的大人呢!”何慎踌躇不决。
“怕什么?又管不到咱们漕帮!”
“可是……”
华从大手一挥,“没什么可是的!良机难寻,如果这次不弄死郭明,让他跟官府、跟锦衣卫搭上关系,以后我们俩还有好日子过吗?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何慎被点醒,霎时陷入纠结之中。
别看他只是个粗人,但打心里不待见喊打喊杀,对窝里横尤其反感。毕竟大家都在漕帮这口锅里找饭吃,今天自己为了吃多几口而动手杀人,明天就会有人因私欲不择手段。
学好不容易,可学坏很简单。一旦起了坏头,那就是野马脱缰、猛兽出圈,再想管制简直难如登天!
长此以往手段必将越来越下作,越来越阴险,越来越不好防,最终谁都没得好、谁都无法安生!到那时候别说饭,大粪估计都得靠抢!
但想到以后他又不甘心:自己再怎么说都是漕帮五当家,资历又老、手下兄弟又众多,凭什么被个走了狗屎运,自身没有真本事的郭明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他配吗?他不配!
内心各种顾虑相互纠缠,何慎一时半会压根无法抉择,只能沉默不语,胡乱思考、衡量利弊。
察觉到他仍在踌躇,华从连忙再添上把火:“何当家你琢磨琢磨,为何他郭明对这件事如此用心?不就是打算通过此契机跟官府搭上关系嘛!”
“那又如何?你没想过吗?”何慎挑挑眉轻蔑笑问。
“想过!”华从神色淡然,语气从容应答,接着话锋一转,冷声鄙夷道:“我有银子,他郭明呢?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却妄想空手套白狼做无本生意,凭什么?我心里不服,口也不服!”
面对这般坦然的话语,何慎不禁长叹一口气。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他郭明半点力都不出,却想坐收渔翁之利?
思绪翻涌间,华从又开口拱火,“何当家,换做你你能服气?”
“我他妈当然不服啦!可是说到底,长老们和二、三当家于此无关呀!”
“无关?怎么无关?没那帮老不死郭明能当上帮主?当初你我几乎将楚州翻了个遍都没有得到半点收获,而郭明只是出城闲逛,就恰巧碰上了凶手,你敢保证这里面没有猫腻吗?”
砰!
何慎拍桌而起,眼中带有杀气,厉声责问:“你这话他妈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啊?”华从同样提高声调,反唇相讥。
“老帮主……”
“嗯!我怀疑老帮主就是那群老东西杀死的。”华从也不隐瞒,平静说道。
“有没有明确证据?”
“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能找出证据?”
话毕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何慎眉头紧锁,不怎么相信,而华从则面色平静,似乎早已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