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饺子嘶哑的声音在冰冷的塔底响起,没有质问,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跨越了漫长痛苦和黑暗的、疲惫而深沉的思念。
他缓缓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复杂情绪的脸。
那双眼睛不再是伊里布附身时的纯粹黑暗,也没有了往日的狡黠灵动,只剩下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静静地看着前方那个身影——塔拉斯的王,他血脉相连的大哥,长安。
长安站在那里,一身华贵的王袍在塔底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重。
他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以及此刻眼中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长生……?”长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仿佛害怕眼前的人影只是幻觉,“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饺子身上扫视,像是在确认弟弟是否真的回来了。
“是我,大哥。”饺子轻轻点头,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我……回来了。”
没有质问,没有控诉。
一句简单的“回来了”,却让长安的眼眶瞬间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长安的声音哽咽,他大步上前,似乎想拥抱饺子,却又在几步之外停住,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害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他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深深的愧疚:“饺子……对不起……是大哥没用……让你……让你受苦了……”
他不需要问饺子经历了什么。
戈林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从饺子苍白的面容,从他那双沉淀了太多痛苦的眼睛,从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黑暗气息,长安就能想象到弟弟承受了怎样的折磨。
“不,大哥。”饺子摇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是我自愿的。”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长安:“为了压制它……为了不让它伤害你……伤害塔拉斯……我必须这么做。”
“自愿?”长安身体一震,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为什么?饺子!为什么要用自己去……”
“因为那时只有我……才能暂时容纳它。”饺子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不能看着它毁了你,毁了塔拉斯。”
长安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所以……所以那天晚上……你……”
他想起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躲在角落的长生,忽然在黑暗中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便消失无踪。
紧接着,长安就感觉到体内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黑暗力量骤然消失,而饺子却从此音讯全无。
原来……原来饺子是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承受了这一切!
“你……你这个傻瓜!”长安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你怎么能……怎么能……”
“布鲁布鲁!”四不像感受到周围情绪的低落,蹭了蹭饺子的腿。
布布路、赛琳娜、帝奇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明白饺子背负的沉重,也理解了长安此刻的撕心裂肺。
江诃和红莲默默地看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敬意。
秦冰影抱着胸,微微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这份兄弟间无声的牺牲与守护,沉重得令人窒息。
戈林站在长安身后,这位坚毅的护卫此刻也红了眼眶,她沉声对饺子说:“饺子,你大哥他……他一直在找你。他从未放弃过。为了找你,他几乎……”
“戈林!”长安厉声喝止,他不想让饺子知道更多。
但饺子已经明白了。
他看着长安苍白憔悴的脸色,看着他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痛苦,看着他为了国家日益操劳的神情……
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他,保护他。
让他明白塔拉斯已经足够强了,强到能让自己的弟弟回到身边……
“大哥……”饺子心头一酸,所有的委屈、痛苦、孤独,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不再犹豫,大步上前,紧紧抱住了长安。
“哥……我回来了……”饺子将头埋在长安的肩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长安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地回抱住饺子,仿佛要将失而复得的弟弟揉进骨血里。
这个在青岚大陆上治国有方的君王,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塔底弥漫着一种沉重却又温暖的氛围。
众人踏出天目塔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蜜糖色。
塔拉斯王都的街道罕见地喧闹起来——并非因战斗余波,而是炊烟与欢笑声。
巷口支起了临时烤架,滋滋作响的岩羊腿滴落油脂,香料混着焦香弥漫空气;孩童举着糖画穿梭奔跑,龙形糖翅在光下透出琥珀光泽;就连巡逻的士兵盔甲上都别了一小串铃兰,步履轻快如舞。
“陛下有令!今夜宵禁取消,酒馆畅饮至天明!”
传令官的声音淹没在人群欢呼中。
长安转头对饺子眨眨眼:“你的‘小金库’该派用场了——请客!”
“你都当国王了,还让我请客啊!”
“这不,你当国王不就行了?”
饺子佯装捂紧口袋,狐狸面具下的眼睛却笑成月牙:“那不行!还是请客吧!但得去我们那条街!我要吃垮他们!”
“吃东西?好呀好呀!”布布路和四不像疯狂点头,双眼直冒光。
宴散后,饺子独自跃上王宫最高的琉璃瓦顶。
夜风拂过,带着远山草木的清冽。
身后传来轻响,江诃拎着两坛青岚大陆独有的佳酿坐下:“很久没喝过酒了,敬自由?”
饺子接过酒坛猛灌一口,喉间火辣辣地暖:“敬活着。”
“哈哈哈!饺子你什么时候也搞这种了。”
“什么叫搞这种,我不是一直风流倜傥英俊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