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长安街头也落了一阵雨,天气一直阴沉着,大概是在酝酿第二场雪。
长安府门口,一众富商老爷们又一次聚集讨要说法,他们已经从明伦那得到太守老爷的态度,那么下一步计划就必须提上日程,因为事情的逼紧程度,是事情被解决的催化剂。
一些人觉得事情的核心始终是在西街,他们更倾向于围堵西街工地,阻止西街拆迁发展;但明家只用一句话就把所有人再次聚集到太守府,众人没有反对的理由,因为明家大公子就在太守府,明老爷子这算是舍小家顾大家了。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明老爷子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位叫项伯的老爷操控着。
郭配正在案头盘查税银,忽听下人来报,当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把整理县志的明伦叫到跟前,让明伦去说服他老子带人退场。
明伦接到差使,心里盘算了一圈,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应该不是明家就能说了算的,于是到衙门口转了一圈就回到郭配身边。
“回禀郭太守,我让人在门口加强守卫了,这帮人说今天如果拿不到结果就要把明鼓给拆了抬到西街去。”明伦小声的说道。
“拆明鼓?”郭配不由地皱起眉头。明鼓是武皇帝曹操设立的,当时还留下一条建例,鼓在府在,鼓落人灭。这是看惯了大汉官员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曹操,为了整顿自己的官属,给老百姓特批的一条通道,凡是发生拆鼓的事情,则案件必须上报校事府,由校事府亲自派人督察,官员有罪就杀官员,官员无罪就杀百姓。这一条建例悬在头顶,郭配怎能不慌张。
“明伦,我让你来府衙,不是混日子的,今天这个鼓如果保不住,我自己去校事府请命,你们这些府事衙役就全留在这给明鼓祭命!”郭配摔了手中的笔,语气凶狠残暴。
明伦赶紧跪在当地,摆了摆手让下人都出去,小声的说道:“老爷,小的虽然劝不动他们,但也打听了一点消息,是有人买通了赵无量让他组织人到这来闹事的,说就是为了逼老爷和州牧大人出手掺和西街的事,您想啊,我家老爷子花这么多钱给我捐这个官,他又怎么舍得带人来砸我的饭碗。”
郭配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又多明白了一些郭淮的态度,郭淮之所以避着这件事,就是不想淌西街这潭浑水,他从来没见过夏侯家会把到手的鸭子拱手让人。
“既是如此,你有什么计策?”郭配问道。
“我们不如把赵无量放进来商量,直接控制住他,让他出去说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应该能先把众人遣散了;等那个时候再把赵无量抓起来严刑拷打,揪出后边的人,方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明伦回答道。其实这个时候的明伦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把赵无量这个碍事的家伙趁机给剔除掉,他也没想过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父亲明老爷子只是对他说不打紧,让他不要搅和进来就行,这是高手在暗处过招。
郭配听到这个计策,略微思考了藏在暗处的风险,可他心里还有两分倔强,一是对郭淮不满,觉得这确实是个机会,二是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对比明鼓被拆,下属的这个计策显然还有喘息的机会。
当下换了兵役千总出去,邀请赵无量再次进府详谈,可赵无量刚跨进三院,就被几名衙役给控制起来,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他家的老老小小也被带到他面前。“赵市头,都跟你说了不要那么着急,你还拿拆明鼓来威胁老爷,你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再说了西街的事情关我们长安府什么事,你非要带头来长安府闹腾。”
赵无量一看眼前的阵势,知道自己落了鸿门宴,但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控制住,嚷嚷着说道:“赵千总,这事情可不比市井小案,处理不好是要出大事情的,你还是给太守老爷汇报一下吧。”
“赵无量,你真拿自己当盘菜呢,你这是带头聚集群众反乱,你先别管案子大不大,就你这个行为诛杀九族不在话下,你还是替家人考虑考虑吧。”
“我要见太守,见太守!。”赵无量挣扎着。
“见太守,你都要拆太守的明鼓了,太守见你干嘛!”千总冷哼一声,转身让文书开始给赵无量写罪状。
“我见主簿明伦行吗?赵千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我见一见明主簿!”赵无量一边说,一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胸前,示意千总自己身上有好处。
见明伦这个环节本身就有,姓赵的兵总见还有好处拿,当即弯下腰从赵无量怀中取出来一袋银子,转身让人去找明伦,又把赵家一家老小拉到后院去。
“你们这帮混蛋,快给赵市头松绑,太守也就是说了两句气话,你们就敢这样对待赵市头,忘了你们的福利钱是从哪来的了!若不是商会提供红利,你们哪来的油钱!”明伦一路连喝带骂的从游廊走出来,一张脸笑得跟向日葵一样。
“明主簿,这是怎么回事呀……”赵无量被松了绑,但两腿还是发软,因为进来的路上被兵役照着后脊柱来了两拳。
“哎呀,你们闹着要拆明鼓,老爷一时说了几句气话,这不就闹误会了么!不过赵市头,你们拿拆明鼓这事威胁老爷,做得也不对,有事就说事么,能解决的肯定给解决,你拆明鼓不是要老爷的命么!”明伦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端起茶盏。
“公子,这事可是明老爷……”赵无量凑到明伦耳边小声的说道。
“哎,有什么你就大大方方的说,这里可能有私人交情……赵市头,想说什么你可想清楚了再说,我劝你啊哈市把外边的人先遣散了,这样你说点理由出来,本主簿还能替你使使劲,外边这么多人呢,又不是你自己的事,就可着你赵市头自己祸害呀!”
赵无量被明伦喝退几步,眼神迷茫的像个被雷击过的人,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后院,一时间愣在那里浑身热燥,头脑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