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的小世界一边缘处,死寂如同凝固的墨汁。
悬浮的灰色球体结界透着冰冷的气息,那是华强将“放逐废墟”炼化后安置于此。
天帝刑铭蜷缩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旁,曾经威严华贵的衣衫如今破碎不堪,像一片片残败的枯叶挂在身上。
他仰头望着天空,血色残阳如同一滴将坠未坠的血泪,洒下的光芒映得他面容愈发苍白憔悴。
进入这结界已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力量被彻底封印,堂堂天帝,此刻竟如蝼蚁般无力。
平日里,偶尔寻得几株灵草灵果服下,但好不容易滋生出些许灵力,可还没等他感受灵力在体内流转的畅快,噬灵虫便如附骨之疽般蜂拥而至。
那些细小却贪婪的虫子,密密麻麻地扒在他身上,尖锐的口器刺入皮肤,疯狂吸取着他来之不易的灵力。
那种疼痛,似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血肉,又似烈火在经脉中熊熊燃烧,每一次都让他痛不欲生。
绝望之际,自我了结的念头不止一次闪过脑海。
但每当这时,天阙宫中那三千佳丽的音容笑貌,尤其是温柔美艳的皇后芈月的身影,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怎能忍心抛下她们,那是他心头最柔软的牵挂,是他在这苦难中坚持下去的唯一念想。
就在刑铭沉浸在痛苦与思念之中时,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空气扭曲变形,一道漆黑的裂缝在虚空中撕开。
紧接着,一群身影从裂缝中坠落,她们神情憔悴,发丝凌乱,华美的宫装沾满尘土与污渍。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跌落在刑铭面前。
刑铭瞳孔猛地瞪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芈月,还有那些最得宠的妃子又是何人?
她们怎会出现在这被诅咒之地?
他踉跄着扑上前去,声音因激动和震惊而颤抖。
“月儿,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阙宫呢?”
芈月挣扎着爬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扑进刑铭怀中,泣不成声:“陛下,我们终于见到你了,您受苦了……”
“那华强实在太过可恨!他率领着一群反叛闯入天阙宫。
我们的五万天兵天将,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全部投降了。
他掌控了天阙宫的一切禁制,将我们流放至此。
我们还以为今生都见不到陛下您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也在这里。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他妃子也纷纷围拢过来,她们紧紧抱着刑铭,一边哭泣,一边痛诉着华强的恶行。
有的妃子哽咽着说:“陛下,那恶贼将天阙宫的宝物一件件搜刮殆尽,那可是我们宫中多年的珍藏啊!”
另一个妃子愤怒地喊道:“他抢走了我们的家园,我们没有家了,若不是为了能再见陛下一面,我们早就……”
“ 那贼人太强大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十大封号仙帝来帮助我们,结果也全部被他打成重伤,然后归降于他。”
“陛下,那贼人已经将整个仙界都统一了,他现在篡夺了你的天帝宝座,已经成为仙界之主了!”
……
刑铭听着众人的哭诉,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爆发。
他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曾经的天帝威严在这一刻重新凝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华强,此仇不报,我刑铭誓不为人!
月儿,还有诸位爱妃,你们放心,我定会想尽办法恢复力量,夺回天阙宫,让那恶徒付出应有的代价!”
众人依偎在刑铭身边,此刻,在这冰冷孤寂的结界之中,他们彼此的体温和坚定的信念,成为了驱散黑暗与绝望的唯一光芒 。
一场复仇的火焰,在这小小的角落中悄然点燃。
天阙宫御书房内,鎏金蟠龙烛台燃着袅袅青烟,却驱散不了屋内的沉闷。
华强瘫坐在紫檀木御案后,乌木珠帘外透进的晨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愈发浓重。
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遮住视线,最上方的《九霄云雷阵法修缮奏疏》被朱砂批阅的痕迹压得微微发皱,墨香混着陈年老纸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哪是当天帝,分明是给卷宗当奴隶!”
华强烦躁地扯松腰间玉带,随手将一份《天河汛期调度表》甩在案上,羊皮纸与玉镇纸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仙鹤,想起往日的逍遥日子,心里直犯嘀咕。
“早知道天帝的日子这么苦,自己就不当了!”
“陛下又在发牢骚了?”
叶冰雪抱着襁褓的身影轻盈步入,襁褓中的孩童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母亲发间的珍珠流苏。
贵妃莫嫣然摇着湘妃竹扇跟在身后,罗裙扫过金砖地面,惊起几缕檀香。
两人看着华强瘫成一团的模样,相视苦笑。
自从夫君接手天阙宫,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几乎成了御书房常客。
“冰雪,嫣然。”
华强突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要不这天帝之位,你们替我坐?”
他指了指案上堆积的奏折道:“两位夫人冰雪聪明,处理这些公务肯定比我强百倍!”
叶冰雪轻轻挑眉,指尖点了点怀中孩子粉嫩的脸颊:“想得倒美!”
“三界早有规矩,天帝政务不容女子插手?”
她莲步轻移,在紫檀木榻上坐下道:“再说了,若真让我们姐妹接手,旁人还不得说陛下闲话?”
莫嫣然掩唇轻笑道:“陛下莫不是想当甩手掌柜?我们可不愿背上这‘祸乱天庭’的罪名。”
说罢,她挽住叶冰雪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往门外走去。
“等等!”
华强急得差点撞翻案上砚台,却只来得及看见两道倩影消失在雕花门外。
他望着空荡荡的书房,长叹一声瘫回龙椅。
突然,他瞥见窗外石亭中对弈的两道身影。
叶问道正举着黑子犹豫不决,华星辰则摇着折扇气定神闲,棋盘上黑白子杀得难解难分。
“有了!
”华强眼中闪过狡黠,身形化作流光转瞬出现在石亭。
他一把按住正要落下的棋子,“两位老爹好雅兴!”
华星辰手中折扇一顿,抬眼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
叶问道则收回棋子,没好气地白了华强一眼:“有话说有屁放,别耽搁我们下棋。”
好嘛,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华强赔着笑,一边给两人斟茶:“是这样,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处理些私事......”
他故意拖长尾音,见两人没接话,又赶紧补充道:“这天阙宫的大小事务,就劳烦老爹你们帮忙照看几日!”
“胡闹!”
叶问道的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震得几颗白子乱滚。
“整个天庭日理万机,你当是过家家?”
他抬手就是一个脑瓜蹦。
“我们两个闲散惯了的老家伙,哪懂什么三界政务?到时候出了乱子,你这辛苦夺来的基业可就全毁了!”
华星辰抚着胡须摇头道:“强儿,你爹说得对!
这差事,我们实在力不从心。”
华强蔫头耷脑地蹲在石桌边,盯着棋盘上纠缠的棋子发愣。
远处传来双胞胎儿女的嬉闹声,伴着清脆的铃铛响,更衬得他这个“天界打工人”愈发可怜。
看着二老又重新投入棋局,他只好盘算着另寻他路......
忽然,一道天籁般的声音传来,让他顿时喜笑颜开。
“少爷,奴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