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没料到自己竟被堵得哑口无言,胸腔里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攥紧的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刚才顾南制住他的那一下,快得像道影子,他根本没看清动作,只觉得手腕猛地一麻,胳膊就被反剪到了背后,力道大得让他骨头生疼。他心里清楚,自己绝不是顾南的对手,这时候硬碰硬纯属自讨苦吃。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狠狠甩过去:“行了,懒得跟你废话。豹哥说了,过三天,去城外的废弃砖窑厂见一面,到时候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他抬眼睨着顾南,故意顿了顿,眼神往顾南家的方向瞟了瞟,语气里的威胁像淬了毒的针:“你要是有种,就自己一个人来;要是不敢……”那未说完的话里,藏着对家人的恶意,昭然若揭,“那我们会对你的老婆孩子做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你敢!”顾南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周身的气息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他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折叠刀,“咔”地一声弹开,刀刃在路灯下闪着森冷的寒光,“唰”地就抵在了王然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直逼对方皮肤,连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可以试试。要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手指头,就算我这条命赔上,也得把你们肖家的老窝给刨了,让他肖豹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
王然被他眼里那股鱼死网破的狠劲吓得一哆嗦,脖子上的皮肤被刀刃硌得生疼,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你……你别乱来,我……我只是传个话……真不关我的事……”
王然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死人见得不少,血雨腥风也经历过,可顾南此刻眼里的疯狂和决绝,却让他打心底里发怵,像是被饿狼盯上一般,喉咙发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
顾南盯着他,眼神里的寒意丝毫未减:“行啊,到时候我一定会过去。我倒希望,你家那位肖豹不是个缩头乌龟,敢作敢当。”
王然原本还想放几句狠话撑撑场面,可对上顾南那双仿佛能噬人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恐惧在心里蔓延。他猛地一矮身,挣脱开顾南的钳制,转身就往巷口跑,脚步踉跄,连头都不敢回。
顾南可不想给肖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正站在院门口张望,就见小黑狗黑子摇着尾巴从巷口跑了回来。这些天喂它喝了不少浓缩灵水,那灵水里的灵气醇厚得惊人,此刻黑子身上的伤口不仅全好了,连毛色都亮得像抹了油。
黑子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它甚至觉得,若不是这世道的规则压制着精怪显形,自己怕是早就能恢复真身了——那可是只威风凛凛的玄黑巨犬。但它也清楚,真要是恢复真身,非把街坊四邻吓破胆不可,还是当条不起眼的小狗更方便。
“顾南,你找我有什么事?”黑子抬着头,吐了吐舌头,声音竟是清晰的人语,带着点少年般的清亮。
顾南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毕竟是通了灵性的生灵,被灵水催开了灵智也不奇怪。他压下心头的惊讶,挑眉道:“你能说话了?”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被一条会说话的狗吓破胆,但顾南知道黑子的本事,倒也镇定。
黑子咧开嘴,像是在笑:“还不是托灵水的福?要不然,我还只能在你识海里跟你打哑谜呢。”
顾南指了指街角那个正慢悠悠往前走的小伙子——正是从他这儿离开的王然,沉声道:“看见前面那个人了吗?跟上他。我倒要看看,肖豹藏在什么地方。”
黑子一听“肖豹”两个字,眼里顿时冒起凶光。前阵子被肖豹那伙人打的伤还历历在目,此刻爪子都忍不住蜷了蜷:“行!这活儿我熟!保证盯得牢牢的,回头一五一十告诉你!”
看着黑子像道黑影似的窜出去,悄无声息地缀在王然身后,顾南心里有了底。只要摸清肖豹的藏身地,抓住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是谁在背后指使——老话说得好,千日防贼,不如一朝抓贼。只有把这颗钉子拔掉,他才能真的安心。
王然压根没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他是个小诊所的医生,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头疼脑热的病人,哪见过这阵仗?揣着肖豹给的钱,慢悠悠地往回走,心里还琢磨着晚上该买只鸡补补。
肖豹此刻并没在王然的小诊所附近。他吃过顾南的亏,知道这人不好惹——上次猴子被跟踪,若不是麻子机灵提前报信,他的老窝早就被端了。此刻他正躲在对面的茶馆里,隔着窗户盯着诊所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果然,王然刚走进诊所那条巷,肖豹就瞥见一道黑影跟了过去——正是那条黑得发亮的小狗!别人不认识,他可记得清楚,就是这畜生上次拦着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黑子没贸然靠近诊所,只是在巷口嗅了嗅。肖豹身上那股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它记得清清楚楚,一鼻子就闻出来了——这附近确实有肖豹的气息,只是很淡,像是早就离开了。它蹲在墙根,竖着耳朵等了半天,也没见肖豹露面。
茶馆里的肖豹看得眼皮直跳。他知道这黑狗灵性得很,绝不能硬碰硬。当机立断结了账,从后门溜出去,往自己另一个据点挪——那是间废弃的仓库,平时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现在那些心腹全部都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黑子在巷口蹲了快一个时辰,别说肖豹了,连个可疑的人影都没见着。巷子里人来人往,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肖豹那点淡味早就被冲散了。它甩了甩尾巴,觉得再等下去也没用,转身往顾南家跑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