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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二狗本就心善,此刻又听到了陈宜中盛赞了达摩祖师,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法华经》有云'乃至童子戏,聚沙为佛塔,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

说着,他看向了莫稽,继续说道:“莫施主这磨杵之举,若用我佛家的话来形容,你这铁杵每磨一下,心中的菩提种子便会破土一毫了。”

莫稽闻言大喜,连忙对方二狗拱手说道:“大师谬赞了。我辈读书人,磨的是铁杵,砺的是心志。此杵一日不成针,我便一日不辍手,方显我圣贤子弟的志气!”

一旁的陈宜中更是冲着看热闹的百姓大声的赞道:“灵隐寺的玄通法师,果然是道法通玄啊!”他的这话明着是在称赞方二狗,其实是在不留痕迹的赞扬莫稽呢。

看热闹的百姓听了也欢呼声一片,不料方二狗听了莫稽的话,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在心中暗道:“若要磨砺心志,方法有很多种啊,何必非要铁杵磨针呢?”

正当方二狗心生疑惑之时,恰好好听到有人对身旁的陈宜中轻声笑道:“陈兄,如今连灵隐寺的高僧都来支持我们了,看来这次那嗜血龙图是必败无疑了!”

方二狗听了就是一愣,他本来就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如今听闻此事竟然还与赵提点有所关联,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方二狗看向了莫稽,疑惑的问道:“莫施主,据我所知,就在这临安城中的店铺内,一枚针也不过才三五文钱而已。你若是为了磨砺心志,刻苦读书就是了,又何必非要用这铁杵磨针呢?”

莫稽见方二狗一脸庄重,宛如高僧大德一般,也是心生敬意,于是连忙回答道:“玄通大师,您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如此,实是因为担心会有人会以战阵之法,来治圣贤之堂,从而贻误众多的莘莘学子。所以,我已经与他人签下了铁杵磨针的契约。”

方二狗一听,心中顿时明了。他看着莫稽,语重心长的说道:“施主若是发下宏愿,可以广建学堂、不收束修,这样是最合适的。但做铁杵磨针这等毫无意义的事情,只能说明你心生了执念。依贫僧之见,这铁杵你定然是磨不成针的!”

莫稽闻言就是一愣,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方二狗。而一旁的陈宜中更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玄通大师,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

陈宜中连忙问道:“玄通大师,你刚刚还在说莫生磨杵犹如那菩提破土一般呢,怎么这一会儿又变了呢?”

方二狗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宜中,认真地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并不了解这件事情的因果!你可知道,我禅宗的达摩祖师之所以要面壁,并不是为了同他人一争高下,而是为了体悟我佛家“心性本净”的真谛啊!”

说到这里,方二狗猛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直视着莫稽,大声的喝道:“这位施主,针本易得,你心自障!《楞严经》中曾言:‘认妄为真,虽勤无益’。贫僧希望你能早日明悟,免得徒耗心力!”

方二狗这话说的声如洪钟,震得莫稽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陈宜中本来是想借着玄通法师来造势的,不想却是事与愿违,不由得心生恼怒,对方二狗怒道:“你这和尚,说话怎会这般颠三倒四,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了!”

面对陈宜中的斥责,方二狗却视若未闻,他对着莫稽等人双手合十,微微一躬,然后就手持着禅杖,口中念道:“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迈着稳健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缓缓离去了,留下莫稽如雕塑般的呆立在原地。

此时已经此时已经时近中午了,有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突然稚声稚气的说道:“大哥哥,你到底还磨不磨杵啊,你若是再不磨的话,我就要回家吃午饭了。”

那孩子的话顿时引来了围观哄堂大笑,这时又有一个穿着丝绸的商人站了出来,满脸不屑的对莫稽喊道:“喂,那位书生,你之前不是说要用铁杵磨针吗,怎么光说不做啊,难不成后悔了吗?”

莫稽这才如梦初醒,他定了定神,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青色磨石前,挽起袖子,真的就要开始磨杵了。

莫稽只是个书生,哪里会干这活啊。他开始像握毛笔一样,用右手五指虚拢握住铁杵的中段。不料那铁杵却是十分的沉重,莫稽的手腕一沉,竟然把持不住,铁杵立即就从手中滑落,“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磨石之上。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的哄笑,莫稽顿时涨红了脸。他又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选择将铁杵平放在了青石之上,一只手紧握着铁杵的底端,另一只手则扶着杵头的部分,慢慢的尝试着磨了起来。

一个刚在集市上买完菜,正准备回家做饭的妇人,也被聚集的人群所吸引,好奇的向莫稽的方向看去。

当她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就摇着头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在这临安城里也住了二十多年了,见过疯的傻的,还没见过想要把铁棒磨成针的呢,唉,这世道真的是让人看不懂了。”

莫稽开始的动作比较的生疏,但在陈宜中等人的不断鼓励下,他也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并开始慢慢的适应了起来。于是他也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让铁杵在石头上快速地摩擦了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莫稽的速度就又慢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臂如同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而且酸胀无比,仿佛已经是不属于自己了。尽管他很想再继续坚持下去,但身体的疲惫却让他无能为力了。

最终,莫稽无力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额头上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