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宅。
林泽倒是接到了冈村亲自打来的电话。
现在冈村对林泽的态度,那是妥妥的对自己人的态度。
“林桑啊,怎么样,休息过来了吧?最近的确是辛苦了。”
“为您办事,我哪里感觉到辛苦?冈村君,不说那些虚的假的,光是您对我的提携,我就回报不完了,更何况跟着您时时刻刻都能学到东西,以前我只看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结果一听您的训示,才知道什么叫高瞻远瞩,什么叫胸怀大局啊!”
冈村哈哈大笑。
谁会不喜欢林桑呢?
“好了,先不要说那些了,明天晚上六点,在六国饭店,给你举办一个晋升仪式,同时我要宣布你新的任命,到时候不要耽搁了。”
“是!”
挂上电话,林泽开始寻思,晋升就晋升,怎么还有新的任命?
现在没有什么空着的位子,冈村这家伙要把自己安排到哪儿去?
艹,他可别让王克敏滚蛋,让自己当会长,那就有点麻烦了。
第二天早上,林泽刚吃了早饭,一尺来长的油条,吃了四个,又吃了几个茶叶蛋,就着一碗豆浆,一碟小咸菜。
有时候简简单单吃这样一顿早餐还是挺舒服的。
后世有人说这样的早饭不健康,但这时候没事,这时候人活动量都大,就得吃这样顶饿的。
刚吃了饭坐那儿喝茶,高升平就来了,他当然不用在外面排队,下了车就被钮三儿请进来。
老高就喜欢这样,你们排队见生民,而我来了就见,还是钮管家亲自请进去,这就叫身份!
“生民,生民!吃了没有?”
“刚吃完,你吃了吗?还有几个油条呢!”
老高也不客气,抓起来油条就吃,“吃了两碗老豆腐,唉,真是老啦,以前就这油条,我用饼卷着,就着豆浆,怎么不吃十个八个的?现在吃两碗老豆腐就觉着饱,不过走了这两步,又能吃两口了。”
“厅长,以前你整天巡街,现在你白天坐办公室,晚上坐麻将桌,出门车接车送,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当然吃不下多少了。”
老高把油条撕成一段一段的,往嘴里送,弄得两手都是油,“哎,生民,晚上那宴会是关于你的吧?怎么样,提前透透风?”
林泽倒也没瞒着他,“军衔肯定是升了,但是职务还真不知道....”
老高一愣,“军衔要升!?”
这跟他猜的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次林泽虽然忙前忙后,但其实并没有干出来成绩啊!
津门那边还出了大乱子。
不过差点让人炸死,上面总得给点安慰,现在林泽只是个反谍处处长,好歹给他弄个宪兵司令部副司令官什么的,以示安慰。
不过这种职务上的晋升没有太大意思,还是干以前那些活,还是管那些人,好比正处实职给挂了个二级巡视员的帽子,好听,也有点实惠,但含权量并没有增加。
老高放下油条,拿起旁边的热毛巾擦擦手,“再往上就是中佐了......你打听到了吗,现在职务变不变?”
“应该会变,但没说让我去哪。”
老高站起身来,背着手,开始思考。
一个中老年男人,很可能不知道他孩子的班主任老师是谁,但对这些人事的道道却是如数家珍。
“生民啊,真是没想到,上面竟然那么大方,那可是中佐啊,升军衔是好事,现在毕竟还是鬼子说了算,军衔比职务重要多了,可是又说职务也会跟着变,中佐是个中间过渡的衔,没有什么匹配的职务啊!遭了!”
老高突然一拍脑门。
林泽点上烟,又丢给老高一支,“我说厅长,怎么了这是,一惊一乍的。”
“我是说可能啊,你说会不会,可能,把你弄到保城之类的地方,当宪兵队长?”
老高愈发觉得很有可能,“这可不行啊!你得活动活动了,生民,这是明升暗降啊!你到那些地方当宪兵队长也好,司令官也好,叫着是好听了,可那有什么用?那都是乡下地方啊!”
“厅长啊,咱们就别寻思这事儿了,难道寻思来寻思去,我还能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改主意吗?听天由命吧,去保城有什么不好,去保城说不定还能搭上西边的线呢,他们在那可是很活跃。”
老高吓了一跳,连忙看看左右,低声道:“这话不能乱说,哎,生民,既然提起来这茬,咱哥俩就研究研究,我觉得啊,日本人最后肯定得走,你看了没有,他们现在越来越使不上劲了!西边闹了这么大动静,他们又是扫荡又是围剿,可是怎么样呢?以现在的兵力,守住城市都难,别说占领乡下了,你说,要真有那么一天,是南边值得投靠,还是西边值得投靠?”
那得看从什么角度看问题了,林泽不想谈那么深,只能略微指点道:“厅长,你手里没有血债,但你也别说你是什么好人,不管怎么说,底子不干净啊!”
高升平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看不上南边,又害怕西边,纠结的很。
只能深吸一口烟,随后长叹一声,用戏文的念白嘟囔道:“哎呀!这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存身之所呀!”
这边正聊着,那边钮三儿又来报,说段掌柜来了。
这是老相识,年年节节都有走动,何况人家儿子正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呢,当然得见一见。
段掌柜带了些布料,还给林泽带了一些衣裳,“林爷,以前您在我那量过尺寸,我就让人做了几件衣裳,虽然您不缺这些,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林泽直接拆开包袱看看,有呢子的,有洋布的,有贴身穿的棉麻的,还有件熊皮大氅。
见林泽直接拆开看,段掌柜很高兴,“林爷,本来想找件虎皮做一件大氅,可惜虎皮实在不好找。”
“嗨,我又不是山大王,也不是孙悟空,穿那个干嘛。”
老高笑了,“老段啊,现在给生民送礼可不好送,他什么都不缺。”
老段赶紧把话接着,“厅长,您也什么都不缺,可我们也不能不表表心意不是?您府上那份儿我也让人送去了,厅长夫人心灵手巧,我送了一些新到的料子,厅长您就让夫人给您做几件衣裳吧。”
高升平没在老段那量过尺寸,但老段没这么说,反而说他媳妇儿心灵手巧,让她自己做。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还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