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家三兄弟惊魂未定。
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道黑袍身影。
诸黑鸦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黑袍、火焰纹……
一个几乎已被江湖遗忘的恐怖名号在他脑海中炸响。
不会吧?不是说这个势力已经消失了吗?
怎么会在今日出现?
不对,炼药师盟会那边说得已经消失不见,这人不可能是真的。
他努力迷惑着自己。
他脸上的刀疤剧烈扭曲,矮壮身躯微颤,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吼。
“不可能……不可能……”
他握着弯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源自骨髓深处的忌惮而发颤。
“真火派早就死绝了吗?!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真火派!你他么少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
听到真火派名字的时候,涂家兄弟眼睛都亮了起来。
“执法者?”
“真火派执法者?”
“好像是真的。”
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对着秦川跪下。
“还请执法者大人主持公道。”
“血鸦舵不顾公约约束,对我们出手,杀伤无数,还请您做主啊。”
这三个人对着秦川央求道。
秦川黑袍之下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没有感情一般。
他缓缓抬起右手。
“真火未熄,执法者尚在。擅启战端,违逆公约者——”
秦川的目光牢牢锁住诸黑鸦惊疑不定的双眼,一字一句,带着终结的意味:
“当受裁决!”
“你自裁吧。”
“自裁”二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诸黑鸦心头。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看着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他觉得很恐怖。
但!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即将压垮理智的瞬间,一丝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念头猛地窜起。
真火派销声匿迹几十年,多少势力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丝踪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怡东客栈?
而且……而且只来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假的?是有人冒充?
这念头如同毒草,在恐惧的土壤里迅速滋生蔓延。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转化为对“被骗”的屈辱和愤怒。
如果自裁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万一是假的……万一拼死一搏还有生机?
再说了,就算他是真的,自己只要杀了他,做得干干净净,谁又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呢?
诸黑鸦脸上的刀疤因扭曲而显得更加狰狞,眼中恐惧与凶戾疯狂交织。
“自裁?哈……哈哈哈!”
诸黑鸦猛地爆发出一阵嘶哑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和最后的挣扎,“装神弄鬼!想唬老子?什么狗屁执法者,你是在玩cosplay吧?”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大家的目光而已,低劣的很。真火派?大家都多少年没见过真火派的踪迹?”
“你就是假的,去死吧。”
他也不去核实真假,先把人弄死再说。
弄死,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把人弄死之后,不管炼药师盟会愿意不愿意,都得被自己拉下水,他想不想管都得管。
如果不杀了这人,炼药师盟会肯定不会管自己,甚至会把自己当做替死鬼。
话音未落,他矮壮的身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八仙桌上弹射而起。
手中那柄奇形弯刀终于出鞘,刀光如血,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划出一道诡异刁钻的血色弧光,并非直劈,而是如同毒蛇绕颈,狠辣无比地卷向秦川的脖颈。
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和对生的渴望,快、狠、诡,是他压箱底的搏命杀招。
他杀了他。
“舵主!”
几个原本也惊疑不定的血鸦舵徒看到舵主竟然率先拼命,心中那点被恐惧压下的凶性也被点燃,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
“杀,跟着舵主,上!”
“杀了这个冒牌货,上啊。”
“上。”
这些血鸦舵的人当即就冲了上去。
涂家三兄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才有活命的机会,不会就此消失吧?
而且,他们确实是对真火派有点疑惑,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真火派的人吧?
真火派遇到那么多大事的时候都懒得出手,这次遇到这么一个小事却要动手?好奇怪。
这不会是假的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凝聚着疯狂与绝望的搏命一击,秦川面具后的眼神,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扑来的不是致命的血色刀光,而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微风。
他甚至没有拿出武器。
就在那血色弯刀带着刺骨寒意即将触及黑袍的瞬间,秦川抬起的右手,五指猛然张开!
“嗡——!”
在秦川张开的五指之间,在诸黑鸦那因疯狂和惊骇而瞪大到极限的瞳孔倒影中,一团火焰凭空燃起!
那火焰,并非寻常所见赤红、橙黄,而是——黑色!
漆黑如墨,深邃如渊。
它无声地燃烧着,没有炽热的高温,跳跃的黑色火苗扭曲着周围的光线。
这正是真火派执法者独一无二的标志——黑焰!
“黑焰?真……真……”
诸黑鸦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
他终于确认了,这不是冒充。
这是货真价实的真火执法者!
但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办法,就算对方是真的真火执法者,也要杀了他。
“假的,你搞了这个东西也是假的。”
诸黑鸦手中的刀瞬间覆盖上一层赤红之色,朝着秦川就划了过去。
“看到黑焰还敢动手?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川努力让自己的嗓子变得粗犷,冷喝一声。
同时,那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对着扑来的诸黑鸦手中的刀,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狂暴的血色刀光,在接触到跳跃的黑色火苗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骄阳,悄无声息地寸寸瓦解、消融。
连一丝金属熔化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燃烧着黑焰的手掌,在诸黑鸦绝望的注视下,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