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夜色下,大地震颤,巨响如滚滚惊雷,震彻着此方地界。
大片浓烟迅速蔓延向四方,遮盖了方圆数百米的区域,隐约可见楼体残骸。
底层中央,尘暴的中心,此刻那个大坑已深入地下十余米,面积更是激增了一倍不止。
在一堆落石之中,有一丈尺见方的屏障屹立不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将它们尽数隔绝。
一抹身影处在其内,平静的眸子里似有天光流转,给人以神秘孤高之感,那赫然就是陈霄。
此刻,他正低头看一眼脚下的一把泛着黑气的长镰,略作思考,便抬手虚握,将之握于掌中。
镰刀触手,顿时传来一阵冰冷寒意,似可冻结人的心脏,黑气更是沿着手掌要蔓延向全身。
整个镰刀剧烈颤动着,宛若一头困兽在极力撞击着锁住它的牢笼,意图挣脱。
陈霄见状,微微凝眸,掌间便腾起金灿灵火,不曾燃烧那不断蔓延而来的死气,只是将其阻隔。
至于那一点伴随而来的可笑寒意,对于陈霄而言则更是微不足道了,他仅仅是神念一动。
右手五指陡然发力间,一缕神念便渗入镰刀内部,直入深处,将里面的一道紫印磨灭。
而后,这一缕神念再重新化作一抹印记烙印其中取而代之。
紧接着陈霄手掌一松,一滴精血不知何时悬浮在他食指之上,那把长镰已静静横亘身前半空。
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镰身之上,而后从头到尾的缓缓划过,一线清晰血迹便随之浮现。
精血没入镰身,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密力,陈霄单手快速凝印,一阵灵纹再拓印其中。
至此,长镰新主已认,微微震颤间,黑气收敛消失不见,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木棍模样。
“回来!”
却见陈霄一把握住这木棍,猛的将其插入地面,随即低喝一声,话音穿透了空间。
两字出,若言出法随,不过片刻,四周便有阵阵凄厉叫声由远及近的传至这封闭的空间之内。
许是听到了这般鬼哭狼嚎,陈霄轻轻一笑,左手意味不明的伸出一抓,竟是诡异的从地底抓出一抹森白鬼影。
这鬼影模样与殷杀绝可谓一般无二。
显然,这就是殷杀绝肉身泯灭后残存的灵魂。
一抹在地球上可称罕见的宗师之魂。
形态再不似凡人那般模糊不清,反而近乎凝结如实质。
呜——
便在这时,一股阴风毫无征兆的忽然吹来。
阴魂自锦囊之内遁出,显现在陈霄身前。
陈霄平静看着它,一副摇尾乞怜似的讨好模样,旋即抬手一丢。
恰在此时,先前被他一拳打散的三千七百道生魂终于穿过层层壁障,汇聚在那木棍边缘。
磅礴的黑色气息如流,自四面八方迅速涌来,那场面,简直堪称大湖中的无情漩涡。
不过这个景象,却是没有引得他人的过多注意,陈霄只是用余光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正一把接住宗师之魂的阴魂,如今又是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咧开的大嘴将它迫不及待的心理情绪展示得淋漓尽致。
“此物于你大补,吞噬之后,便入幡做主魂吧,喂了你这么多东西,日后莫要让本君失望。”
看着阴魂那副强忍不咽的乖巧模样,陈霄淡淡开口,说完便不再理会,抬手抓向已恢复如初的魂幡。
而得到主人准许后的阴魂则是大喜过望,啥也不说,双手把着宗师魂就是一个劲的往嘴里炫。
霎时间,一股磅礴的灵魂力量便如泉涌一般流入它体内,令它感到心旷神怡,实力更盛,飘飘欲仙。
这味道,这份量,似乎比先之前从一个老家伙心脏里掏出来的叫大祭司结晶的东西还要美味不少。
“桀桀桀桀……”
回味无穷间,阴魂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心中更是贪婪的升起一丝遗憾,如若主人刚才没有一拳泯灭殷杀绝肉身的话,那它可就能再享用一身真人的精血了。
‘美酒配佳肴’,这简直不要太爽。
但如是想着,阴魂也不敢太得意忘形,吞噬完真人魂后,便立马遁入了那魂幡之中。
陈霄见主魂归位,却是饶有兴致的抬头看向上方一支精美绝伦的金簪。
金羽簪于屏障内上方盘旋飞舞着,仿若欢快的燕雀,直待那些众魂了事,它才重新显露身形。
“恭贺主人,再得一强力法宝,此后对敌,当能更加轻松。”
一道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自金羽簪内悠悠传出,簪内世界,尉迟琉衣眼中有光,含笑开口。
如今的她,修炼灵诀已有段时日,加之曾经寂灭雷劫洗礼,而今已能正常说话,无需再借灵器魂印才能与主交谈。
“或许吧。”听得着恭维话语,陈霄只是随口吐出三字,便扬幡不急不缓的朝左侧一挥。
骤然,一道黑芒似月,斩灭一片建筑残骸,眨眼间,远处便有微弱亮光自尽头稀疏传来。
只见陈霄屈膝一跃,金羽簪早已悄然遁入锦囊之内,他身影破空间,即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地底,直入天空。
于是在一片缓慢飘散的漫天尘烟中,陈霄轻盈落地,随后抬脚,漫不经心的迈开步伐,不知是要去往何地。
……
与此同时,距离鸿明大酒楼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此地距离酒楼还算不近,烟尘便也不算过于浓厚。
当大坍塌落入尾声之后,地面不再剧烈震颤,卧倒的众人便小心翼翼的纷纷站起身。
他们谨慎的观察着周围,最后目光远远落向那隐约可见的酒楼残骸时,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除却一些被尘暴掀飞导致昏厥过去的不幸者,现场的状况倒还算可观,众人都不曾表现得太过慌乱,乃至连一个人都没有趁机逃跑,看样子显然是受过了专业的训练,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都极为要好。
不愧为韩家手下调养之人,即便身处这般情况,也能迅速的整理组织好队伍,不失分寸。
此刻,韩明鸿正从一众客卿的庇佑下缓缓站起身,护在他身前的云老见他冒出头来,便问:
“家主,可有受伤?”
“无碍。”韩明鸿神色复杂的开口,望着远处的酒楼残骸,眼中隐有一丝不安浮现,“眼下局势如何了?”
“人影未见半分,仅凭我等眼力,又如何能判断眼下局势,唯有静观罢了!”爽朗声音紧随传来,回答他的,却是在极目远望那处废墟的杨老。
他满脸敬畏,握紧了双拳,眼中尽是岩土黄烟之景,话语早就没了那份该有的恭敬。
一旁,听到这话的云老也是不由苦笑,半摇头感慨道:“昔日这偌大酒楼,富丽堂皇,任谁能想到,如此庞然大物却在今夜堪堪毁于两人战斗之下,转眼便已成一片废墟……家主,老夫也觉不可思议啊!”
他慨然一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前方缓缓站起的黑袍身影,旋即忍不住低声一笑。
韩明鸿走上前几步,欲言又止的样子全然不似先前所有的阴毒气场,他望着远处,思绪如麻。
鬼七站起身,第一眼也是先望向那酒楼残骸,震骇之余,才将目光投向韩明鸿和云老等人。
较之于在场之人,见多识广的他或许会更要了解此刻的形势,故而未关注那边太多。
因为他始终坚信,无论过程究竟怎样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到最后赢的都一定会是自家大人。
还是那八个字——陈霄今日,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