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受的厉害,便是当年跟在谢安身后,被一次次拒绝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抓着他衣角的手都有些颤抖。
只是谢安担心柳拂音,没回她的话便匆忙将人抱到了内寝。
卢向莞抓着人衣角的手被迫落下,眼泪也不由得涌了出来。
将人放好出来的谢安正好看到这幕,也不由得解释了句:“莞娘,我本不想同你说这些,只是,你知道的,是舅母护着我才有了今天,表妹又自小跟在我身边,或许因此依赖孤了些,但我看着她多年,她性子纯良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你也知道,她有了身孕,不宜受刺激。”
“表哥,我疼……”
屋子里又传出了柳拂音娇娇弱弱的声音,嗓音有些发颤。
谢安话音一顿,看向内寝的目光有些担忧,但还是想同卢向莞说清楚。
“我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对她恶意这么大……”
卢向莞情绪有些崩溃,明明她也怀着孩子的,一听到这似指责的话难免控制不住:“什么叫我对她恶意大?一开始是殿下您说是妹妹,照顾一个妹妹,我自然尽心尽力,可是如今,都照顾到了床上,殿下您还要我如何?”
“孤是太子,这东宫不会只有你一人,但你是太子妃这一点不会变,过两日选秀还会有新人入东宫 你难道个个都要恼不成?何况,这事本就是孤的错,你又何必迁怒于她?”谢安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只有她一人,所以并不懂她到底在难受什么。
他们两个在一起其实是很少争吵的,一开始是在边疆,她追着他,所以会放低姿态,后来两人确定了心意成婚后虽聚少离多但也算甜蜜,哪怕回了京,知道不久选秀东宫会进新人,她也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他都当着自己的面,多次护着旁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亲昵,甚至滚到榻间了,她哪里还受得了,哪里还装得了大度!
“是,是殿下的错,可是我不能怨恨殿下,难道我还不能怨她勾引吗?”
“表妹也是无妄之灾,她入东宫也是为妾,孤也应了舅母会护她一生,她又是个不会争抢的性子,你何必去为难她?”
“她不会争抢……”卢向莞的声音渐大,显然有些失了理智。
可眼前的男人也无心与她再说什么了。
只因,内寝的表妹忽然哭出了声,惊惧的喊着他:“表哥……我好像流血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谢安抬脚就往里面走,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连熏香也遮掩不住,他有丝不祥的预感,走近看到表妹衣裙上的血迹更是慌张:“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陈兴一进门就听到了太子的怒斥,好在太医来的及时,对着卢向莞行了礼就接过小吏抱着的药箱进去了。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来的还是胡太医,前两日给人诊出有孕的便是他,所以他一瞧见女子衣裙上的血迹就觉得不妙。
柳拂音一只手伸出让胡太医诊脉,另一只和谢安十指交握,她的意识逐渐涣散,说话的嗓音也有些虚弱。
“表哥,好多血,我好害怕,要是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娘……”
“乱说什么话,太医已经到了。”谢安就皱眉打断,又朝胡太医投去审视的目光,只见对方神色愈来愈差。
最坏的结果果然来了。
胡太医一脸凝重:“良娣这是小产了,臣会给良娣开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只是……”
本就不太清醒的柳拂音一听到孩子没了便直接昏了过去。
谢安脸色更差,他原说不留这个孩子也是听胡太医说表妹身子虚弱,这胎很难生下来。
可也只是虚弱,怎么会突然小产。
这么想着,谢安自也问了出来。
“殿下恕罪。”胡太医啪得一下跪下,“上次诊治臣便察觉良娣身子极为虚弱,只是并不知原因,前些日子云舒姑娘还拿着令牌来找臣说良娣情绪不好,想拿个安神的方子,今日再看臣猛然想起北方有一味药可致幻,使人控制不好情绪,甚至致使小产。”
一直守着柳拂音的云舒早就哭红了眼,她难以置信的跪下,“殿下,求您彻查此事,姑娘的吃食奴婢等都会仔细检查,怎会中了毒?”
“彻查含音阁。”谢安这话淡淡,手指却握着腰间的玉佩不时摩擦。
陈兴知道,殿下这是真的动怒了。
可若说谁能害姑娘,整个东宫也就那么一位了。
他偷偷往外瞥了眼,太子妃还保持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吃食、首饰……几乎所有能近身的都拿过来给胡太医看了,直到在几件衣裙上多停留了几分,他忽然起身朝燃着的香炉走去,熄灭后便捻出了些香灰闻了闻。
不过片刻,他又到谢安面前汇报,“殿下,香料本身没问题,只是臣在香炉中发现了那药的粉末,这种药除了入口外,燃烧后会有种很浅淡的香味,又被这熏香掩盖……良娣约莫便是闻久了这药,这才……”
云舒反应极快,也顾不得僭越之罪,一副替主子不平的模样,“殿下,我们姑娘自入了东宫后一向与人为善,含音阁上下的宫人皆知她的好,前些日子姑娘莫名发脾气骂宫人奴婢还以为姑娘是……是孕中多思的缘故,不曾想竟是被人下了药,可是,姑娘她宫中的东西乃至宫人都是太子妃安排的,哪里会有人得了机会……”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了。
虽然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但再说便是状告太子妃了,她,她一个奴婢哪里敢啊。
谢安的眸子深邃,漆黑如夜让人看不透什么神色,只是余光不免扫向卢向莞那边:“你留下照看表妹,孤会还她一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