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出!
看着黄侍郎手中那明晃晃的圣旨,
马县令双眼瞪得滚圆,仍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扑通扑通”,
可惜,根本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护卫士卒动作迅速,如拎死狗一般将三人拖到一旁,
抄起铁锁,把他们紧紧捆绑起来,随后毫不留情地推到道路一旁。
“啊!救命啊!
大人饶命啊!
我冤枉啊,冤枉啊!”
三人顿时惨叫连连,不停地磕头,
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满心期盼黄侍郎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然而,黄侍郎对此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前方剩下的官员。
那些官员被他这眼神一盯,一个个吓得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
胆子小的更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黄侍郎眉头微微一皱,并未理会他们。
毕竟河山县的治理还离不开官员,
总不能一口气把所有人都查办了,至少得缓上几日再说。
见黄侍郎和王铭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越过,
一众官员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可眼角不经意间瞟到路旁被绑的县令等三人,心脏又猛地一紧。
就这样,王铭随着黄侍郎越过这些官员,这才正式踏入河山县城的地界。
望着不远处那四周林立的几十个粥棚,
王铭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这面子工程做得可真是“漂亮”!
从这里到紫山县还有几十里路,什么情况他们也都有所了解。
一路行来,
王铭和黄侍郎看到的是数不清的难民,
却再也没瞧见一个粥棚,甚至连一个官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入目之处,全是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的人,
不是已经死去,就是在等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而这,居然摆放着这么多的大锅和粥棚,
哼!骗谁啊?!
他们进入县城后,
只见很多灾民正排着队打粥,
四周一队队县城守军和衙役不停地来回巡逻。
一旦发现有人闹事,他们便如恶狼般立即冲上去,
对着灾民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毫不留情,
被打的灾民重者当场死亡,轻者也是重伤在身。
距离城墙不远处,是无数破败不堪的临时帐篷,
从里面不断传出阵阵凄惨的哭泣声。
“大人,行行好吧,
给口吃的吧,我女儿三天没吃饭了。”
“是啊,大人,给口吃的吧,我老娘还病着呢。”
“大人啊,给口稀饭喝吧,
我老婆孩子都快死了。”
这时,一群瘦骨嶙峋的灾民围了上来,
这是一群已然饿了多日的灾民,
他们形容枯槁,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
即便看到黄侍郎和王铭这两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大官,
身旁还簇拥着众多强壮凶悍、全副武装的护卫,
可他们实在是饿到了极点,早已顾不上那么多。
横竖都是快要饿死的人了,
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拼了命去讨一碗救命的稀饭。
就在这群灾民距离黄侍郎和王铭仅有几步之遥时,
河山县一方的将官小头目瞬间如临大敌,神色骤变,
紧接着便是一声厉喝,像疯了似的带着一众衙役,
恶狠狠地朝着那群灾民扑了过去。
他们下手毫不留情,真可谓是下死手,
其中一个看着像武官模样的城卫,
甚至还抽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佩刀。
“住手!”
黄侍郎面色陡然间变得怒不可遏,
一声暴喝,宛如平地惊雷,响彻四周。
那些正在打人的衙役和城卫兵听到这声厉喝,
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转身,
对着黄侍郎抱拳行礼,脸上却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大人,小的治理不当,
让这些刁民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降罪。”
黄侍郎满脸怒意,双眼如电般直射向那个头目,
冷冷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竟误以为黄侍郎这是要赞赏他的“忠心”,
脸上顿时一喜,赶忙谄媚地说道:
“小的是河山县城卫九品副尉,小的叫……”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黄侍郎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语气冰冷得如同腊月寒霜:
“我不管你是几品的副尉,你居然敢对我大华百姓动手!
来人,把他拉出去,重打军杖二十,降为普通士卒!
其余参与打人者,每人各打军棍十下,罚俸一月!”
一听这话,
打人者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
尤其是那个头目,更是面如死灰,
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心中绝望地想着:
“完了,这下全完了!”
“砰砰砰”
“啊……”
随着黄侍郎一声令下,
护卫士卒如猛虎下山般迅速冲了出来,瞬间将那些人就地控制住。
只见士卒们手持手臂粗细的军棍,
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些人身上打去,
一时间,现场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跟在黄侍郎身后的一众河山县官吏,
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心中暗自惊叹:
“不愧是京城来的大人,这手段可真是够狠的啊!”
黄侍郎翻身下马,
快步走到一个被打倒在地的老年男人身旁,
弯下腰,亲自将老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嘴里轻声安慰道:
“乡亲,你没事吧?”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周围的灾民们全都看在眼里。
那些刚才还如泼皮般凶狠打人的士卒,
此刻被眼前这位大官毫不留情地惩治,
灾民们心中既震惊又感动,
原本绝望的眼神中,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然而,周围所有人的眼中依旧隐隐透露出丝丝惊恐,
他们像是被恐惧紧紧束缚住了喉咙,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黄侍郎见状,赶忙温和地安慰道:
“乡亲们,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此次前来,就是要帮你们重建家园。
要是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说完,黄侍郎缓缓站起身来,
面向远处那些正遥遥观望的灾民,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百姓们,朝廷深知你们吃了太多苦,
如今已经调拨了大量的粮食和银钱,专门用来赈灾。
大家别担心,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重建自己的家园!”
黄侍郎身后,
是一支庞大的马车队伍,
满载货物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望不到头。
这些,灾民们都能真切地看在眼里。
听到黄侍郎的喊话,
不远处的灾民们眼中终于闪烁出一丝光芒,可那光芒却依旧微弱,
毕竟河山县官员之前的所作所为,已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了太多信任。
“百姓们!”
这时,王铭走上前来,
手指着黄侍郎,提高音量喊道,
“你们知道站在本县伯旁边的这位贵人是谁吗?
他乃是朝廷大员,堂堂工部侍郎!
他的官职可比你们的关州巡抚还要高,权力也更大!
如今圣上得知你们遭遇了灾荒,
一心想要帮助你们早日重建家园,这才特意派遣黄大人前来。”
围在四周的灾民们,
原本并不清楚黄侍郎究竟有多大的官,
但一听说是皇帝亲自派来的,
而且官职比他们平日里觉得高高在上的关州巡抚还要大,
顿时惊愕不已。
一些灾民甚至直接“扑通”一声跪地,
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呜呜呜,皇上没有抛弃我们,
他老人家还惦记着我们呀!”
“是啊,皇上终于派人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是啊,娘啊!我们有救了......”
四周的百姓和灾民们纷纷跟着跪了下去,激动得放声大哭,
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泣不成声。
他们嘴里不停地呼喊着
“皇上万岁”,
至于其他的,他们并不太懂,
他们只知道皇帝就是天,
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天子派来的最大的官,是来拯救他们的。
百姓们满脸激动,
“万岁”声此起彼伏,
哽咽声与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一片。
“好啦,其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黄侍郎指了指身后的物资,高声喊道,
“现在立刻开始煮粥,所有百姓、灾民,都在各自城门口排队,听从安排。”
说完之后,黄侍郎转头看向王铭,说道:
“还得辛苦王县伯和我等一同来救治这些灾民,
咱们不妨分在各个城门处进行监督。”
“好,这些都没问题,
我会派人妥善安排,尽量多救济些百姓。”
“王县伯大义!”
言毕,黄侍郎即刻亲自指挥,
安排人手将马车上的粮食卸下。
除了一小部分卸在城门口,其余的都由马车运往城内的粮仓储存起来。
单是城门口留下的粮食,用来供应灾民,满足他们十天左右的需求也绰绰有余。
王铭也没闲着,赶忙吩咐程家主,
以及随行的师兄弟和众多护卫,
协助黄侍郎带来的人,把粮食分发到各个城门,
紧接着开始安排人煮粥救灾。
而他自己带来的马车上的粮食,却是一粒未动。
并非他不想动用,而是他心里清楚,
前面还有个紫山县,那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
这边有黄侍郎所带的粮草,应对眼前的灾情毫无问题,
就算持续五六个月也毫无压力。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
黄侍郎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河山县众多官吏。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又充满力量地说道:
“你们都放心,本官只惩处贪官、恶官。
对于那些真心为民办事的好官,本官向来十分友好。”
那些官吏听闻黄侍郎这番话,满脸激动,
心想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黄侍郎紧接着又说道:
“从现在起,
你们都得协助我手下的护卫和衙役,全力投入赈灾工作。
如今河山县由我暂时代为主持事务。
在赈灾期间,我会考察你们的能力。
要是表现合格,等本官返回京城,
便会向皇帝陛下推举你们正式担任河山县的主官。”
众多官吏听闻黄侍郎的这番保证,
顿时喜形于色,脸上的笑容简直要溢出来,忙不迭地连连应声称是。
“是是是,一切都听黄大人的!”
“在下必定听从黄大人吩咐!”
“小人唯黄大人马首是瞻!”
众人便开始使劲儿表忠心,那股子热情劲儿,仿佛能将整个城池都点燃。
黄侍郎对此并未有过多反应,只是冷冷地一甩衣袖,
“你们都去各个城门帮忙吧。”
众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快步跑向各个城门。
黄侍郎和王铭见所有救灾工作都逐渐步入正轨,
便一前一后踏入了河山县城。
刚一进城,
入目之处,街道整洁得一尘不染,
道路两旁挂满了横幅和彩旗,还有不少身着华丽服饰的‘百姓’在夹道欢迎。
王铭跟在黄侍郎身后,威风凛凛地站在道路中央,面色却有些铁青。
他看向黄侍郎,低声说道:
“黄大人,您瞧瞧,
这河山县令的‘工作’做得可真是‘出色’啊,
就差铺上块红地毯了。”
黄侍郎面色阴沉,满脸怒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些都是那帮狗官搞的鬼!
我回头定要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奏报给陛下,
非得把他们三颗狗头全都砍下来不可!”
王铭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
没想到这黄侍郎还是个铁面“杀神”,
看样子又要有官员人头落地了。
“来人,去把那三个狗官给我押入大牢!
另外,派人把他们的府邸给我抄了。
仔细点清所有财物,必须封箱,届时上报于我!”
黄侍郎一声令下。
“是!”
身后一名身着黑衣的护卫抱拳领命,
而后带着一众身着相同服饰的特殊人员,
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地朝着县令的府邸而去。
这些人乃是皇帝直属的黑锦卫,
此次跟着黄侍郎前来,一是负责监督,二是承担保护之责。
只见他们将县令的府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查了个遍。
待锦衣卫查完府邸,将整理出来的物资送至县衙后,
黄侍郎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狗贼!
这帮狗贼的胆子简直大到没边了,连县府粮库他都敢动!
按我大华律例,整个大华九州,各州府县的粮库必须时刻维持满仓储备。
州府至少得保持五十万担粮食,
县府也至少要有二十万担,若非战事或重大灾荒,绝不可轻易动用。”
结果,
当黄侍郎派人打开粮库检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本记录在案的二十万担粮食,如今只剩下仓库门口还堆着的一万担,
偌大的粮库,除了这一万担陈粮,空空如也。
“查!”
黄侍郎气得暴跳如雷,
“一查到底,凡是跟这案子有关联的官员,
不论官职大小,统统稽查!”
“是!”
黑衣卫首领迅速应道,随后退出县衙,领命而去。
等黑衣卫他们走后,黄侍郎又转身看向县衙大院。
县衙大院里摆满了从县令、县尉等人府邸查抄出来的上百箱物品。
金银首饰、玉器珍宝琳琅满目,
还有一幅幅纸字画、一件件陶瓷名家的精巧之作,
以及各类名贵药材等等,统统呈现在黄侍郎和王铭面前。
“看看,看看呐!”
黄侍郎痛心疾首,
“短短几年时间,他们居然贪腐了这么多。
若不是此次天灾,恐怕谁都想不到,
一个小小的县令等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贪腐巨额财富,欺压一方百姓。
更可恨的是,他们居然还敢偷偷贩卖仓储粮食,
如今闹了天灾,却没粮食安置灾民,实在是可恨至极!”
黄侍郎气得在原地不停地跺脚,怒声喝骂。
王铭听了一阵,赶忙上前劝阻:
“黄大人,您消消气,
为这些贪官污吏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反正有朝廷律法在,他们肯定逃脱不了抄家灭族的下场。”
黄侍郎长叹一口气:
“哎,是啊,虽说能抄家灭族,
可他们给百姓带来的伤痛,哪是一个抄家灭族就能赎罪的。
不过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多增设些安置点,
一定要确保没有百姓饿死,也要保证城内外不发生闹事的情况,
务必让百姓全部安定下来。”
“黄侍郎请放心。”
王铭一脸平静地说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在每处安置点都安排了十名官吏和二百名士兵。
一旦有人闹事,定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
“嗯,很好。
后面肯定还会有陆续赶来的灾民,
山里那些躲着的逃难的难民,也得尽快从山里接出来,
而且都要第一时间做好籍贯登记。”
“没问题,这些我都已经安排人去统计了。”
“好,辛苦了。”
黄侍郎言罢,便带着王铭走进衙门中堂,在一张案桌前坐下。
他一手扶着脑袋,显得颇为疲惫,
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在桌子上轻轻拍打。
今日,他们先是将县令等人打入大狱,
又迅速拿出粮食煮粥赈灾,县城周边的灾民这才得到了基本的安置。
然而,四周知晓此处情况的灾民必然还会纷纷涌来。
目前他们对于具体的受灾程度,仍是一知半解。
像土地、耕田,那些良田是否还具备耕种条件,都还不清楚。
如今储备的粮食仅够支撑到年前赈灾,
若年后没有粮食接续,那无疑又会引发大问题。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凡事必须提前谋划。
如今这地方干旱多日,按照常理,干旱之后往往紧跟着发洪涝。
道路、沟渠更是亟待修整,
否则一旦暴雨倾盆而下,河道决堤,必将造成更大范围的灾难。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千头万绪,搅得黄侍郎头疼不已。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推开桌上的宣纸,拿出奏折,
开始将这段时间尤其是今日的所见所做,详细地写成折子。
写完之后,他仔细地将折子密封好,
交给身旁的一个护卫,郑重吩咐道:
“你等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呈递给内阁,请陛下御览。”
“是,大人!”
护卫领命,接过密封好的奏折,转身跑出县衙,
飞身上马,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对了,王县伯,
今日恐怕你也没法继续赶路去紫山县了。
如今河山县这边事务繁杂,还需你多费心力。
等把河山县的事情梳理妥当,
明日再出发前往紫山县也不迟。
另外,这一路行来,
大家人困马乏,很多人都已到了极限。
正好可以在河山县内休整一番,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黄大人,
一切听您安排便是。”
”好,明日就由你带队前往紫山县,我坐镇河山县。
咱们把这方圆几百里的救灾事务都包揽下来,
这大片土地上的诸多事宜,都要仰仗你我了,
咱们一定要让这些灾民都能安稳活命。
这可是陛下交付给我们的重任,
咱们必须竭尽全力,哪怕拼了命也要完成。”
“是,大人,您尽管放心。
下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完成陛下的嘱托。”
“好。
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我得去粮仓那边查看一番,不去的话,心里实在不踏实。”
“好,黄大人,要不我陪您一起过去?”
黄侍郎摆了摆手:
“不用,你还是帮我去灾民安置点查看吧,
那边同样需要人盯着,
而且河山县这些官吏,我实在不太放心。”
王铭点点头,应道:
“好,听大人的。”
“走吧。”
“是。”
两人言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县衙。
到了门口,他们回头对视一眼,
各自抱拳作别,随后分头行动。
王铭带着程家主、师兄弟以及程雅等几十号人,
朝着距离最近的城南安置点走去。
如此大的阵仗,任谁见了都会心里发怵,
更何况是一群本就满心恐惧的灾民。
王铭随意走进一个灾民的帐篷,
凑近一看,里面几乎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众多灾民手捧着破碗,正“吸溜吸溜”地喝着粥。
城南门口,
五十个粥棚依次排开,大锅稳稳地安置在空地上,
在官吏和杂役们的有序维持下,正有条不紊地给灾民施粥。
不远处,
一个正在登记灾民信息的小官吏,
眼尖地瞧见了王铭的身影,
赶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路小跑着过来。
“下官见过大人,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继续忙你的吧。”
“是,大人。”
说罢,这小官吏便又小跑着回到原位,
继续手头的登记工作。
周围的灾民见王铭一行人到来,
一些胆小的下意识往后退,挤出围观的人群。
也有不少灾民一脸激动,远远地就朝着王铭跪了下去。
王铭他们的到来,
让如今的河山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终于有人来救助他们了,
他们能喝上足以填饱肚子的粥,
这一切都多亏了眼前这位青年和从京城来的黄大人,
他们打从心底里充满感激。
王铭看着围在远处的众多灾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高声说道:
“诸位乡亲,都不用跪,快快起来。
此次受灾,大家受苦了。
但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
就是尽可能减少损失,重建家园。”
王铭话音刚落,便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那人正哼哼唧唧地嘟囔着:
“现在还有什么呀?
我的家已经被天灾无情地摧毁了。
家人都没了,
就剩我一个,
还谈什么重建家园?!”
嘀咕着,
这个中年男子便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随着他的恸哭,周围很多人也被感染。
“是啊,我们村子整整一百三十多口人,
一夜之间就全没了,到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啊!”
“是呀,都没了,都消失了,哈哈哈,全没了……”
“我家也只剩我这一根独苗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不少人甚至停下喝粥的动作,
突然大哭起来,那哭声中满是悲怆与绝望。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男子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瞬间颓废地倒了下去。
王铭听着他们的诉说,本就心情沉重,脸上满是痛苦。
见此情形,他赶忙冲了过去,大声喊道:
“快快快,都散开,别围着他!”
接着又朝着安置点的郎中招呼道:
“郎中,快过来,快过来!”
郎中赶来后,
王铭让他先检查伤者的脉搏,
自己则用力掐着对方的人中。
好一会儿,那人才缓缓睁开双眼,
眼中毫无神采,一言不发,
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满是黄尘干裂的地上。
“乡亲,你要振作起来!”
王铭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悲痛万分,我也感同身受。
但是我们必须向前看啊,你的村子没了,可你还活着呀。
要是连你也不在了,那你们村子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只要你还活着,你们村子就还有希望。”
王铭目光温和却又坚定地看着他,接着说道,
“你看你,还算年轻的,
咱们重新盖座房子,娶个媳妇,
只要肯努力,你们村子迟早能重新建起来,
再次屹立在大华的土地上。”
王铭心里清楚,
此时说这些话或许有些不近人情,
但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天灾已然夺走了太多,逝去的人无法挽回,
可活着的人必须继续前行。
眼前这人眼神中满是死灰,如果不能给他一点活下去的信念,
即便他的生命得以延续,也不过是个毫无生气的活死人。
“是啊,我还在,
我还活着,我在我们村子就还在。”
那人原本死灰般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一丝光芒,
那是对生的渴望,是活下去的盼头。
“对,你还在,那就有希望!
要知道,咱们的祖先历经无数艰难险阻,
天灾人祸从未间断,
却依然将血脉传承到我们这一代。
要是我们连坚定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
那子孙后代可就真的断绝了。
老天爷不会把我们赶尽杀绝,总会给咱们留条生路的。
活下去,不光是为了自己,
更是为了子孙后代啊!”
“对,活下去,活下去!”
那人像是被点燃了心中的火焰,挣扎着站起身来,
一把夺过之前盛粥的碗,
将还没喝完的粥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仿佛这粥就是他新生的力量。
王铭见成功安抚好他的情绪,
便嘱咐郎中多留意照看,随后起身前往下一个安置点。
......
两个时辰过去,
王铭把四个城门口的安置点都跑了个遍。
中途在一个安置点,正好赶上午时吃饭的点儿,
他便没让人另外准备吃食,而是和灾民们一起喝了赈灾煮的粥。
程家主,程雅以及师兄弟们,也都跟着一起喝了粥。
他这般举动,在灾民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看着人们眼中激动与崇拜交织的眼神,
王铭不禁想起前世一直流传的那句话:
百姓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吃饱就行。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愿让百姓如愿。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王铭一心想着活下去,
谁要是想害他,他必定先下手为强。
而现在,
王铭发现自己心中多了一个愿望
——让大华的子民都能吃饱饭。
倘若有人胆敢阻拦他实现这个愿望,
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直接砍了便是。
“你们不用一直跟着我,
去各地查看查看,有没有其他受灾情况,
尤其是那些偏远的地方,千万别落下了。”
王铭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
众人应了一句,便四散而去,
只留下程雅在他身后,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