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柳清水神情冷峻如冰,眸中寒芒乍现,“杀光他们,根本用不了十招。”
江芷棠惊得连退两步,声音发颤:“楼凌云是楼家既定的继承人,四大家族中位列第三,你竟要取他性命?”
“楼家野心昭彰,早就不甘居于第三。”柳清水冷笑,腕间龙纹随他语气隐隐游动,
“这些年暗中布局,妄图取代凤柳两家,登顶第一世家。他今日主动送上门来,正好省得我去怀安县寻他。”
二人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只见音希面无血色,身子软软向后倒去,身下衣裙瞬间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在素色衣料上迅速晕开,触目惊心。
江芷棠慌忙上前扶住音希,手指触到温热血迹时不禁颤抖:“她、她这是血崩了?”
鲜血不断涌出,江芷棠声音里带着哭腔,“血好像止不住,你身上可有什么灵药?”
柳清水怔怔摇头,眼中第一次现出茫然。
像是想起什么,江芷棠从怀中取出一个莹白的玉瓶,倒出一枚的大还丹,草木清气瞬间在血腥弥漫的山洞中散开。
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送入音希唇间,又以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不过片刻,音希身下汹涌的血流肉眼可见地缓了下来,最终凝滞,那触目惊心的血色终于不再蔓延。
然而,音希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肌肤冰冷得吓人。
气若游丝,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快想办法啊!”江芷棠泪如雨下,“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
沉默片刻,柳清水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绝:
“楼家以医药起家,楼凌云身上必有救命灵丹。”
他转身,腕间龙纹在灵力催动下泛起暗金光芒,“待我生擒他。”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冲出山洞,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疾风。
洞外顿时传来兵刃相击的锐响,以及楼凌云又惊又怒的喝声:
“柳清水,你竟敢——”
余音被凌厉的剑啸斩断。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隙,江芷棠还未来得及眨眼,便见柳清水已将楼凌云反剪双手押进山洞。
捆仙索缠绕在楼凌云身上,勒出道道深痕。
“辛苦楼公子。”柳清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请立即为她诊治。”
楼凌云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一时不察竟被你偷袭得手。这般胜之不武,简直辱没了世家比试的规矩。”
他的目光忽然定在音希脸上,待看清她那与凤祯八分相似的容貌,以及那双独特的雾蓝色眼眸时,脸色骤变:
“她是妖?你竟娶妖为妻?还有这张脸,”他猛地转向柳清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我原本敬你剑术超群,没想到你人品如此卑劣,竟找个妖女做替身?你该不会是想要颠覆凤家,搅乱仙门吧?”
仙门叛徒!妖道!人人得而诛之。”
怒骂声戛然而止。
柳清水指间掐诀,一道泯音咒已封住了楼凌云的嘴,只能看见他愤怒地张合着双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也不再多言,柳清水直接扯下楼凌云腰间的乾坤袋。
随着袋口倾泻,无数珍稀的仙品灵丹滚落在地,莹莹光华顿时照亮了昏暗的山洞。
回春丹泛着温润的青光,续命散散发着乳白色光晕,九转还魂丹则流转着七彩霞光。
各色灵药在尘土间散发着浓郁药香,宛如散落一地的星辰。
山洞外,楼家子弟们因少主被擒而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只能在洞外厉声喊话,要求立即释放楼凌云,莫要再添新仇。
柳清水充耳不闻,长吸一口气,终是放软了姿态,低声道:
“她刚生产便血崩,性命垂危。敢问楼公子,何种丹药可救她性命?”
此时泯音咒效力消失,楼凌云眼中怒火更盛,咬牙喝道:
“她是妖!我楼家丹药是救人之物,岂能用来救妖?”
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音希与襁褓中的婴孩,柳清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你我约战如何?时间地点任你挑选,堂堂正正比过一场。医者仁心,还请楼公子看在这初生孩儿的份上,莫让他这般年幼便失去母亲。”
洞内寂静片刻,只闻音希微弱的喘息。
楼凌云冷声回道:
“我之蜜糖,汝之砒霜。人族救命灵药用在妖族身上,恐因药性相冲反而加速其亡。恕在下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
“不过观她气色,怕是撑不过一炷香了。阁下还是抓紧时间,好好道别吧。”
此言如惊雷炸响,江芷棠踉跄后退,面色惨白。
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历史怎会改变?若音希此刻逝去,那柳小满该如何是好?”
她突然想起前世柳小满提及母亲时,总会望向南方轻声说“母亲最爱桃花”。
若音希真在此刻离世,那漫山桃花又将为谁而开?
“夫君。”音希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微微发颤,“我知道,你从不喜我这般唤你。但许是最后一次了,容我任性一回罢。”
柳清水沉默地走近,单膝跪地,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音希牵动苍白的唇角,挤出一个破碎的笑,用气音在他耳畔低语:
“我早先在洞口,埋了佛沉香。算着时辰,该生效了。”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喉间泛起血腥气,
“趁他们昏睡,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涂改掉。”
她涣散的目光望向洞顶,泪珠无声滑入鬓发:
“我在凤祯的记忆里,下了锁。你带着小满去找她,对她说‘杏花落了’,她的记忆就会出现偏差。届时,她定会待小满如亲生。”
泪水不断从她眼角涌出,她却仍在努力维持那个笑容:
“让小满留在凤家,当个堂堂正正的仙门子弟。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柳清水轻轻摇头,眼底沉淀着化不开的痛楚:“我不会再踏足栖霞山半步。我与她之间,横亘着柳家子弟的十条性命,此生再无可能。”
音希瞳孔骤缩,染血的手指攥住他的衣袖:
“那,小满该怎么办?”
她声音发颤,每个字都浸透着绝望,“没有母亲庇护,他要怎么在这世道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