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皇后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心中急切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追问:“是什么意思?”
钮钴禄氏的眼力劲儿也没有那么差,明显能感觉到福晋感兴趣,于是自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开始了拿腔拿调。
先是端起茶盏慢慢悠悠地抿上一口,接着又慢吞吞地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直到福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您就不好奇,”有了倚仗,人说话底气也足了,“明明在潜邸时,臣妾也不受宠,怎么偏偏那么一次,就能顺利有孕,又生下了四阿哥呢?”
闻言,清和的瞳孔猛地一缩,就连唇瓣都绷直了。
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这么说来,你那所谓的生子秘方,是真的存在了?”
这件事情,曾经在雍亲王府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是随着有人莽撞的一头扎进去,结果落得了个被送到庄子上了却残生的下场。
这下子,明面上再没有人敢不怕死地触霉头了。
那场风波——不,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一句流言,来得快,消弭得更快。
这里面,要说没有当今圣上插手,清和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却没想到,如今钮钴禄氏竟敢主动提起来。
这人呐,一旦有了野心,胆子也随之变大了。
“如假包换!”
茹贞一脸笃定,字字铿锵。
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倒是叫清和忍不住动了几分心思。
“既如此,”但她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心底有了计较,态度上就有几分冷落,“妹妹又何必来找我这个空有名头的皇后呢?”
你不是能耐吗?
怎么不靠自己,偏偏腆着个脸求到我这里来了?
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讥讽,清和此时显得格外闲适。
这才短短几息,两个人的心情就来了个底儿掉。
茹贞见皇后开始端起来了,心里暗骂嘴上却说着好话。
“娘娘您这话可就太妄自菲薄了些,”她笑脸奉承,“您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子娘娘,任凭谁……”
“也越不过您去。”
这话听得清和心中颇为受用。
面上却流露出几分不赞同,但语气仍旧和缓了不少。
“你有心了,”入宫之后,皇贵妃的宠爱之盛,叫清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难为如今,也只有你还把我当成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了。”
听罢,茹贞猛地掐住了手掌心,叫自己不能失态,挤出来几分笑意。
“您何必自苦呢?”
又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不是理所应当吗?”
明知道钮钴禄氏这话说得不安好心,可是清和却很难不赞同。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走吧,”说着,在绿桃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皇贵妃膝下唯一的格格庆祝生辰,咱们怎么能不去祝贺呢?”
这话是默许了钮钴禄氏跟着自己一同前往了。
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茹贞也不在意皇后那招猫逗狗似的的态度了。
只有扳倒皇贵妃那座大山,自己才会有出头之日!
这个念头,已经成了茹贞如今坚持不懈给念安找麻烦的精神支撑了。
承乾宫里,这会儿正是锣鼓喧天热闹得很呢。
即使皇上被朝政大事绊住了脚,没能及时赶过来,也无损念安半分好心情。
“快去瞧瞧,”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念安,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额娘来了?”
自从生产之后,已经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和额娘好好说说话了。
即使胤禛心疼自己,借着国事传召了阿玛,私底下匆匆见过几面,也解不了念安的思念。
更何况,额娘还没见过她那一天一个样儿的外孙女呢!
“妾身见过皇贵妃,娘娘……”
觉罗氏一进来,就按捺住激动,规规矩矩地半蹲下去准备行礼。
“额娘这是做什么?”
念安不高兴了,撅着嘴抱怨,“您这不是折煞女儿吗?”
“傻闺女,”打眼一扫,全是自己人,觉罗氏也放松了几分,语气也亲热起来,“礼不可废。”
万一 传了出去,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岂不是败坏了女儿的名声?
这种事情,觉罗氏绝不允许!
“好啦好啦,”知道额娘是为了自己好,念安索性也不纠结了,几步上前去挽住觉罗氏的胳膊,一边叽叽喳喳道:“您许久未曾见过小甜果了吧?”
带着几分炫耀,她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现在可是会喊阿玛和额娘了呢。”
“您不知道,”一说起来女儿,念安的嘴巴就停不下来,“她那双小短腿儿,走起路来,倒腾得可快了呢。”
觉罗氏就带着关心和疼爱的笑容,静静听着女儿说话。
偶尔附和几句,叫女儿更加高兴。
承乾宫里一片和煦的幸福,旁的人就不太好受了。
这其中尤其以没能当上太后,至今蜗居在永和宫里的德妃为最。
她怎么也想不到,先帝竟然会那么狠心,留下那样一道圣旨!
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一想到当日听见的宣旨内容,德妃就忍不住想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最初,她还不信。
仗着自己是老四的生母,没少作妖。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妃渐渐明白了大儿子的冷心冷肺。
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但是要她主动对一向看不顺眼的老四低头认错,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于是,就开始了装病一招,打算主动递个台阶出去。
消息传到养心殿的时候,胤禛正在埋头苦干。
几个朝政大臣刚走,他得赶紧忙完去找安安和小甜果呢。
“万岁爷,”苏培盛小心传达着话,生怕惹得这位冷面帝王发怒,“永和宫的德太妃派人传来消息,说……”
正在批改奏折的胤禛手一顿,眉头不自觉拧成了一团,就连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厌恶。
“说什么?”
“说德太妃娘娘心口绞痛难忍,”苏培盛也觉得这招着实有些拿不出手,“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身体不舒服找朕有什么用?”
胤禛此刻显露出了绝对的冷酷无情,毫不迟疑道:“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叫到慈宁宫去。”
“倘若治不好太妃,那就提头来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