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台的混沌雾浓得像墨汁。
惠岸单膝跪地,浑铁棍拄在石缝里,用手紧紧握着。
三百六十五路伪神组成的战阵在眼前晃悠,每个伪神眉心的“榜”字烙印都在喷紫火,那是蚀心戒碎片在共鸣。
“撑不住了,惠岸判官!”轩宇的吴钩剑卡在两个伪神的兵器之间,剑身“止戈”铭文又开始渗黑血,“这些玩意儿越打越多!”
惠岸没回话。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无情咒功法图在疯狂旋转,四级“情海扬帆”的光轮已经裂开细纹,新的光轮正在底下成型——
那是五级“慈悲引渡”的征兆,要求他把感知到的所有负面情感转化为慈悲力,可眼前全是伪神们被扭曲的怨念。
“试试用溯源珠!”阿璃的灵心玉突然砸在他后背,玉面映出女娲庙残碑的影像,“普贤真人说过,破邪器得用民心,不是神力!”
溯源珠!惠岸猛地掏出珠子按在掌心。
金光炸开的瞬间,他不是在回溯过去,而是在投影未来——
无数周朝百姓的脸在光中闪现,有农夫在田埂上念叨少康的仁政,有匠人在青铜器上刻“天命无常,惟德是辅”......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冲进混沌阵。
“雕虫小技!”黑袍人挥袖打出九枚青铜铃铛,每枚铃铛都刻着被篡改的圣贤生辰八字。
伪神们嘶吼着扑上来,兵器上的蚀心戒碎片割破惠岸的衣袖,血珠刚滴在地上就被染成紫色。
“疼吗?”惠岸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平静,“要知道,我是冥界的情感判官,见过比这更脏的怨念。”
他想起“寒浞之乱”事件,那些被邪器操控的士兵眼里也是这种紫芒。
当时他不懂如何转化,只能硬杀,但现在——
惠岸闭上眼,四级功法光轮彻底碎裂,五级“慈悲引渡”的光轮在识海升起,轮辐上刻满了从大禹治水到少康中兴的民心祈愿。
“看清楚了!”惠岸猛地挥棍,棍头卷起的不是佛光,而是无数百姓的声音洪流,“大禹治水时,百姓扛着锄头喊‘人定胜天’;
少康复国时,流民捧着粥碗说‘仁政如母’——这才是天命!”
混沌阵被声音冲得东倒西歪。
伪神们的兵器开始震颤,那些被植入的蚀心戒碎片竟在共鸣民心之声。
黑袍人脸色煞白,他胸口的榜残片“咔嚓”裂开细纹,那是女娲防火墙的最后一道封印在松动。
“不可能……天命明明是强者的玩具!”黑袍人抓起身边的伪神当盾牌,却看见那伪神眉心的“榜”字在光流中变成了“民”字。
惠岸一步步向前走,每走一步,脚下就长出一截石碑。
石碑上刻着不同朝代的民心印记:夏朝的井田图、商朝的青铜鼎铭文、周朝的竹简《洪范》。
当他走到阵眼时,十三朝的民心石碑叠成了巨碑,碑顶篆刻着四个大字:“民心即天命”。
“慈悲引渡,渡的不是神,是心。”惠岸将溯源珠嵌入巨碑,所有投影的百姓影像都钻进碑身,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金光。
伪神们在金光中惨叫着解体,露出底下被囚禁的真魂,而黑袍人胸口的榜残片终于炸成齑粉。
混沌雾散了。
惠岸看着手中的浑铁棍,棍身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新铭文,那是“慈悲引渡”境的标志——外圈刻着渡化的怨念形态,内圈刻着对应的慈悲法门。
他突然明白,普贤真人说的“勿改主线”不是不反抗,而是要用邪器最害怕的东西反击:不是更强大的神力,而是千万双托起土地的手。
“惠岸判官……你的无情咒……”阿璃的灵心玉映出他背后的佛光,那光不再是单一的金色,而是融合了百姓笑容的暖色调。
惠岸摇头,指尖划过巨碑上少康中兴的浮雕。
他感觉识海里的功法图还在进化,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境界,而是那些在金光中浮现的面孔——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无情咒,只知道饿了要吃饭,累了要休息,而这最简单的愿望,就是破尽一切邪器的终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