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家主·莱昂被戴上一系列禁魔与限制器，姗姗来迟的有关部门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记录后，便让吴奥的人将莱昂带走。
后续消息的封锁，重要职能职位的变更替换，以及大量人员身份确定与统一带走，吴奥整整忙完了后半夜才结束。
安娜先一步返回了米尔塔斯城——他们现在往返天主城与米尔塔斯十分方便，这也算是为世界树卖命的隐形福利之一，价值高昂的空间传送随便用。
总之，犹大家族的名存实亡，三大家族仅剩下堂吉诃德，贵族势力与内政部都会出现重新洗牌的局面。
等到终于忙完，第一缕锈红的天光已经刺破了阴霾，天主城发出了金属的呻吟。
人造太阳的光线透过强化玻璃穹顶，为镀金的鹰徽与神王圣象涂抹一层稀薄的辉煌。
吴奥与老查克走在通往核心区的大桥之上，路中央行驶着诸多返程的货车，更上方一些则是各种飞艇与悬浮车。
走着走着，吴奥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查克，你怕死吗？”
“怕啊？谁不怕？我有老婆，有孩子，马上都快有孙子了。”
两人忽然默契般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生活有意思吗？”
“当然有，怎么，你觉得没意思？不应该啊？你的生活应该比绝大部分人都要精彩啊。”
“不，我只是问问。”
吴奥靠在大桥的栏杆上，站在那里，整个人倒映出巨大的剪影，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老查克站在原地，他的影子只是一个瘦小疲惫的中年男人。
“我就是觉得，你既然怕死，居然还身上绑满炸药要逞英雄，差点连灰都不剩，有点……”
“心口不一？”
“是。”
话题忽然有些沉重了，在老查克猜出了吴奥的话后，两人相继陷入了沉默。
老查克摸出一盒烟，给自己叼了一根，下意识递给了吴奥。
“我忘了，你不抽的……”
“没事。”
吴奥还是拿了一根，但没叼上。
老查克将烟盒收了回来，开始全身上下到处拍击着。
“坏，火不见了，你有带火吗？”
吴奥看向他，老查克回望回来，吴奥忽然笑了一下。
他抬起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在他的操纵下直接变长，有点类似于僵尸的长指甲，这是源自于高体力值对肉体的精准掌控。
两根指甲碰撞，火花便“呲啦”一声亮起，依附着那长指甲不断燃烧着。
老查克由衷发出了惊叹。
“我去，好手段啊。”
“小伎俩罢了。”
给老查克点了烟，吴奥犹豫了一下，又给自己手上那根点着了。
两片着火的指甲脱落，落入下方的深渊，还未落地，便直接消散于空中。
老查克吐出一口烟气。
“真到了那一步，谁还会想这么多呢？”
吴奥没说话，指间夹着的烟缓慢燃烧着。
“我当时就觉得，我这一条老命，换他们……哎？他们家多少个世纪，算了，反正就是值了！吴奥，你没有看见，被他们残害过的人，他们被它生吞活剥，先是精神与理想，然后是肉体，最后是灵魂，我没见过恶魔，但我觉得，他们比恶魔都还要残忍百倍。”
老查克长叹了一口气，又用米尔塔斯城的方言低骂了一句，骂的很脏。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都快变成……好吧，我不懂你们这种说法，反正就是，没简直强的没边了，居然还在乎我这种小人物的命，我以为到了你们这种位置，满脑子都只会有金……哦不，不对，应该叫王座币吧？”
“对我来说，钱是钱，人是人。”
“听不懂，不过，哈哈，也就你敢说这种话了吧？”
老查克笑着深吸了一口烟，借着这片刻的安宁，他似乎想起了往事。
“听着，干我原来那行，偶尔见一两个死人或者是荒唐事再正常不过了，最开始，大家都一样，愤怒，恐惧，焦虑，但慢慢的，所有人都变得麻木，最后不再会有任何的波澜，按理来说你也应该一样啊？”
“老查克，你刚刚也愤怒了。”
“哈——可能我比较蠢吧，都这种年纪了，还非要热血上头。”
“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说呗，又没人能捂着你的嘴，帝国的大英雄~”
“我是觉得，尊重弱者，就是爱护自己。”
“这话怎么讲？”
“在我的故乡，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农民起义，直接把贵族世家一并杀了个干净，你猜结果怎么样？”
老查克思索着。
“他建立了新的政权？”
“不，他失败了，即便他几乎把所有世家都杀了个精光，旧秩序也并没有被终结，社会也并未进步，那家伙甚至还写了首诗。
假如把人按照梯度分级，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将第一梯队的人完全屠戮了个干净，可结果呢？只是第二梯度的人变成了新的第一梯度，同理，如果最末尾的梯度消失，只会导致倒数第二梯度的人变成新的倒数第一。”
“我还是不理解。”
“若人人如龙，龙就不再是神秘强大的象征，假如我与莱昂一样，咱们还能像现在一样站这聊天吗？恐怕第一次见面之后，你就有多远逃多远了吧？”
“大概懂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话语之间的联系不是那么好。”
“或许吧，聊天嘛，我其实也不太明白，走吧。”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呵呵，最大的差距恐怕在羊水就分了吧？”
“当然，这操蛋的世界，正是因为这狗屁的姓氏存在，在我正视了自己内心的邪恶后，更觉得应该尊重和保护弱者。”
“是啊，都一样，都需要审视自己内心的邪恶，不过，说到差异。”
老查克抬头望向天边的巨大圣象。
“你和……之间，差异大吗？”
老查克的话令吴奥愣住了。
事实上，正是这件事，一直让他感觉到不解，以及这次罪神的事件，更是让他感觉到如鲠在喉。
明明他已经来到山峰的高处，可却连见，都没有见过有关那位的信息和影子。
他只能摇摇头。
“无法望其项背。”
吴奥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探究这些问题的缘故。
他还需要应对傀儡师，艾西利亚还在它的手上。
小珀，莎拉都还在医院里。
以及关于犹大家族的一大堆审判传书还需要处理。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找一下安娜。
……
「米尔塔斯城」
当空间波动停止时，安娜忽然嗅了嗅。
“你不是不抽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