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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六,子夜。

南京锦衣卫千户所的地下诏狱,灯火通明如昼。

这里是比北京北镇抚司更早建立,洪武年间便已存在。

两百多年的岁月,让这里的墙壁浸透了洗不掉的血色,空气中永远弥漫着霉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今夜,这里格外“热闹”,数百名犯人被关在三十七间牢房里。

但此刻,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刑讯区,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足有十丈见方。

石室中央是刑台,四周架着火盆,炭火烧得正旺,将整个空间照得通红。

沈卫坐在刑台正北的主审位上,身后站着八名按刀而立的锦衣卫。

他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带人犯。”

命令下达,铁链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一个被拖上来的是一个说书人。,

现在万历年间的社会发展的太快了,原本单打独斗的说书人都有了协会,他们汇集在一起,出些金点子。

不过,有的时候,人一多,就坏事,原本想着多多卖座的金点子,很有可能成为了自己的催命符。

说书人被扒去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服,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

“姓名。”沈卫的声音平淡无波。

“孙、孙举……”孙举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人指使你编造‘玄宗遗事续篇’?”

“没、没人指使……是小人自己……”

“用刑。”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重锤砸在孙文举心上。

四名锦衣卫上前,将他按在刑台上。一根碗口粗的棍子抵在他大腿上,另一根举了起来。

“大人!大人饶命!小人说!小人全说!”孙举嘶声哭喊。

棍子没有停下。

“啪!”

第一棍落下,大腿瞬间皮开肉绽。

孙举的惨叫在石室里回荡,震得其他犯人都缩起了脖子。

“啪!啪!啪!”

十棍下去,孙举的右腿已经血肉模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疼得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

“现在,想说了吗?”沈卫问。

孙举瘫在刑台上,气若游丝:“我们正月初一,去拜访我们这一行的贵客林先生,期间有很多同行,在酒宴上他曾经说了这件事情、说是仗义执言,替陛下说话………”

这个林先生的全程出现在了案件之中,但他却已经跑掉了,并未抓获。

“他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道……他只说姓林,说话带闽南口音……每次见面都在‘墨香斋’的后堂……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沈卫点点头,挥挥手。

孙举被拖了下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第二个被带上来的是礼部右侍郎张继的公子,张显。

这位平日里在南京城横着走的公子哥,此刻脸色惨白如纸,两腿发软,几乎是被锦衣卫架着拖上刑台的。

“姓名。”沈卫重复同样的问题。

“张、张显……我爹是礼部右侍郎张继!你们敢动我,我爹……”

沈卫往左看了一眼而后对着张显道:“你爹,也要受刑,不过,你们不是一批次的,等会给他们父子俩安排一个牢房,受了些伤,也好互相照料。”

“是,大人。”

张显听完这话后,明显愣住了。

“用刑。”

这次不是棍子,是夹棍。

当那三根乌黑的硬木套上张显的手指时,这位公子哥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全说!是、是我爹!是我爹让我去‘怡红院’听那些故事的!他说让我多结交些朋友,多听些朝堂上的事……对我以后有好处,我、我就是去听了几次,什么都没干啊!”

“听了几次?”沈卫追问。

“三、三次……不,五次……七次!七次!”张显哭喊着,“但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听他们讲,听他们说太子……说太子……”

“说什么?”

“说太子权势太大,说陛下老了,说……说大明朝迟早要出事……”张显的声音越来越小,“可那不是我说的!是王主事他们说的!我只是听!”

沈卫沉默片刻。

“你听的时候,可曾反驳?可曾制止?”

张显愣住了。

“我……我……”

“听而不止,与言之何异?”沈卫冷冷道,“用刑。”

夹棍收紧。

“啊——!!”

张显的惨叫比孙举更凄厉。

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苦?

十指连心,那痛楚直冲脑门,让他当场失禁。

五息之后,夹棍松开。

张显瘫在刑台上,像一摊烂泥,手指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押下去。”沈卫面无表情。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那一夜,南京诏狱的刑讯声从未停歇……

棍棒的闷响,夹棍的收紧声,犯人的惨叫声,还有锦衣卫冰冷的审问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有人熬不住刑,招出了同伙,有人咬死不认,被打得奄奄一息;有人试图搬出父辈的官位,换来的只是更重的刑罚。

到寅时末刻,已有六 十三人受刑,其中七人昏死,两人气绝……

但沈卫的脸色,始终没有变化。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在挖根。

挖一条深深埋藏在江南土壤里的毒根。

这根,盘根错节,牵连着官场、士林、商界,甚至宫里的太监,海外的藩王……

但他必须挖。

因为陛下说了,不管是谁,一律严办。

正月二十六,北京。

妖书案余波未平,南京大规模抓捕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

当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送达时,通政使拆开一看,手都抖了。

“快!快送内阁!送司礼监!送乾清宫!”

消息像野火般传开。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北京城的官场都知道了,锦衣卫指挥使沈卫在南京抓了几百人,其中不乏六部官员的子弟,甚至还有南京守备太监的干儿子。

而且,动刑了。

动重刑了。

早朝还未开始,午门外已是一片哗然……

“听说了吗?沈卫在南京抓了张侍郎的公子!”

“何止!应天府通判的侄子、礼部主事的儿子、国子监的监生……抓了一大批!”

“动刑了吗?”

“动了!听说昨夜诏狱里惨叫了一夜,死了两个!”

“死了?!”

“可不是!张侍郎的公子被打断了腿,礼部主事的儿子手指都夹碎了……惨啊!”

官员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

辰时正刻,钟鼓齐鸣,百官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