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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信仰有的时候比暴力还要厉害。

朱常洛从来到南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想要这片土地上的汉家儿郎们永远都对故土有着归属感,就必须重视宗教的传播,以及自身的信仰。

可能发展到一百年后,这第一批移民的百姓全都去世了。

他们的孩子,甚至都没有回过大明。

但,提及故土,他们依然热泪盈眶……这才是朱常洛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朱常洛在这里修建了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道观。

并且,臣子们也没有一个跳出来反对。

在大明的人没有到来之前,这里信仰非常杂乱,印度教,佛教都有,可自从大明朝来了之后,主流的印度教已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在朱常洛来了后,佛教也开始慢慢销声匿迹。

南洋的发展是迅速地。

朱常洛在里面有着些许功劳,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功劳是微不足道的,还远远不到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人生。

之所以,西洋教义会在这片土地上存在,那是因为,他们要与西方保持正常的通商关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朱常洛在三清观待到了傍晚,随后又在亲卫的保护下,乘坐马车,返回南洋城。

走在回王府的青石官道上,两侧是广袤的农田。

晚稻正值生长期,绿油油的禾苗在晚风中如波浪般起伏,一直蔓延到远方的山脚下。

朱常洛朝着马车外看去,田间,仍有不少农人在辛勤劳作。

他们大多穿着汉家百姓的短打衣衫,皮肤被热带阳光晒得黝黑,但精神头却很好……

看着这阡陌纵横、稼穑繁忙的景象,心中那份因西洋教士带来的些许不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与欣慰。

华夏的根须,正深深扎入这片曾经陌生的土地。

行至一处岔路口,这里形成了一小片市集,虽已近黄昏,仍有些许人气。

几个约莫五六岁的汉家孩童,正蹲在路边的土堆旁,用树枝认真地划拉着什么,似乎在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发出清脆的笑声。

他们穿着虽也是布衣,但浆洗得干净,小脸胖乎乎的,显得健康而活泼。

朱常洛看到这几个孩子,让马车停下,随后他下了马车,贴身护卫,一个长得非常强壮的汉子,靠近朱常洛低声道:“殿下,您……”

朱常洛摆了摆手,示意亲卫不必紧张,自己缓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和颜悦色地问道:“娃娃们,在玩什么呢?”

孩子们起初有些怯生,但见这位衣着华贵的大人物态度温和,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孩仰起脸,奶声奶气地说:“回大人话,我们在分田地哩!我当康王爷,给他们分地种稻谷!”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片,当作令箭,指点着地上划出的格子。

朱常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畅快地笑了起来:“好,好,当好你的‘康王爷’,要公平分地,让大家都吃饱饭。”

看着这些无忧无虑、在此地生根发芽的汉家幼苗,朱常洛的思绪却如同被牵动的风筝线,倏地飘向了万里之外。

他的笑容渐渐染上了一层深沉的思念与淡淡的忧郁。

由检在身边承欢膝下固然欣慰,可那个留在紫禁城中的长子由校呢?

他如今多高了?

模样变了吗?

是否也如这些孩童般天真烂漫?

他可有机会……在父皇面前,这般无拘无束地玩耍?

父皇那个不苟言笑的威严模样,想必,我的由校会被培养成老六那样腹黑的人……无拘无束的玩耍,是不可能的。

朱常洛又陪着几个孩童说了会话,直到他们的爹娘将其喊回家吃饭,这才重新坐上等候的马车,他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微微闭上眼……

思念最终化作了一丝淡淡怅惘的叹息。

马车辘辘,载着这位海外亲王,向着他的王城,缓缓驶去……

而朱常洛的思念,如同南洋与北京之间迁徙的候鸟,穿越重洋,落在了西苑的草坪上……

几乎在同一片夕阳的余晖下,北京的西苑却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气候凉爽,草木苍翠,楼台亭阁掩映其间。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兴奋地围着一匹特意为他挑选的、性格温顺的矮种蒙古马打转,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马儿光滑的鬃毛。

正是皇长孙朱由校。

而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用坚固木栏围起了一块区域,里面几只形态奇特的动物正蹦蹦跳跳。

那是来自“皇明洲”的袋鼠。

朱由校一会儿看看小马,一会儿又被袋鼠那独特的跳跃方式吸引,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与兴奋。

“皇爷爷!皇爷爷!您看,马儿喜欢我摸它!”

朱由校回头,朝着不远处凉亭下安然端坐的朱翊钧喊道:“还有那个大老鼠,它跳得好高呀!它肚子上的袋子真的能装小老鼠吗?”

朱翊钧手持一盏清茶,看着孙儿活泼可爱的模样,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寻常老翁般的慈祥笑容,那平日里深邃威严的眼眸,此刻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宠溺。

他放下茶杯,朝着孙儿招招手:“校儿,过来,到皇爷爷这儿来。”

朱由校听到皇爷爷召唤,当下便小跑着过去。

身旁的几个随从赶忙跟上,仔细小心着,生怕小殿下一不小心摔倒了。

直到朱由校跑到了朱翊钧的身边,几个随从才堪堪停下。

而朱翊钧看着自己的乖孙儿满头是汗,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锦帕,给朱由校擦额头的汗:“那不是大老鼠,叫袋鼠,是海外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有的珍兽。”

“等校儿再长大些,皇爷爷教你骑马,比那袋鼠跳得还高,跑的还快,好不好?”

“真的吗?皇爷爷不许骗人!”

“君无戏言。”朱翊钧笑着……而后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儿子的那件事情。

“你父王当年第一次见到袋鼠的时候,看热闹心切,靠的太近了,还被这个袋鼠打了一拳呢……”

“真的吗,我父王真是个大笨蛋……”

“你父王确实是个大笨蛋……”说着,朱翊钧又笑了。

朱由校嘴中的大笨蛋,那是真的大笨蛋。

朱翊钧嘴中的大笨蛋,却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亲昵的称呼,他儿子才不笨呢……很聪明……

西苑的微风拂过,带来花草的清香,也带来了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和帝王难得一见的、开怀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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