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试试看他现在会说啥?‘我饿了’?‘我想看星星’?”
唐杰嘴上不吭声,心却软了半截。
他确实没怎么教过松果说话。
只是,总觉得……那家伙不该是“武器”。
他是活的。
他转身走向飞船后舱。
松果躺在地上,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
“松果?松果!”唐杰蹲下去,晃他肩膀,“醒醒!你别吓我!”
没人应。
他心跳瞬间炸了:“宫垒——宫垒你快来!松果晕了!他不动了!”
宫垒猛抬头,手里的扳手咣当掉地上,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一把将松果捞起。
“不可能啊!上午他还蹦着去充电,咋说晕就晕?”他手指快速扫过松果额头、胸口、四肢,没伤,没烫,没外伤,心跳也稳。
“你……你之前看见他有啥异样没?撞墙了?被电着了?”
“我压根没离开你三米远!他一个人在后头待着,我就听见他哼了两声,一转头……人就倒了!”
唐杰声音都在抖,“他不会死吧……他要是真……”
宫垒没说话,直接掀开松果后颈的护板,手指一按,微型检测仪亮起蓝光,一串串数据哗哗滚动。
时间像卡住了。
唐杰盯着宫垒的脸,嘴唇哆嗦着:“你……你到底看出来啥了?你别不说话啊……你说话啊!”
宫垒的眉头越皱越紧。
检测仪上,全是正常的波形。
但松果,就是不醒。
“怪了……”宫垒低声说,“身体机能全部正常,神经活跃度也达标……可他为什么……不醒?”
唐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珠子通红:“那他是怎么了?你要是查不出原因……我就……我就……”
他喉咙哽住,说不下去了。
宫垒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没动。
“别慌,”他声音很轻,“我再查一遍——这次,查他脑子里的东西。”
唐杰,你先别急,我真没查出啥名堂,不是仪器出问题,就是松果这情况太邪门了——普通的设备根本测不出端倪。
“那现在咋办?你都搞不定,谁还能救它?这么大个星海,难不成还能找个外星兽医上门?”唐杰声音发抖,眼都红了。
宫垒都束手无策,他们连找谁都不知道。
“别慌,”宫垒语气沉稳,“只是需要一台更精细的设备。
不是没地方有,我就知道一处——那里不光有机器,连零件都堆成山,只要能进去,我就能给松果整出一台专属检测仪。”
他眼神亮得像火星上的信号灯,唐杰心头猛地一颤,像在漆黑巷子里突然看见一盏灯。
气氛瞬间绷紧。
松果突然躺平,谁也没料到。
唐杰手心全是汗,脑子里嗡嗡乱响,连呼吸都乱了拍子。
“你刚说有地方能查!别藏着掖着了,到底是哪儿?现在就把飞船掉头,我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唐杰语速快得像要冲出大气层,宫垒却抿着嘴没立刻答。
他知道这地方意味着什么——不是普通禁地,是进了就九死一生的坟场。
“你真想知道?”宫垒缓缓开口,声音压得低,“去了那儿,未必能活着出来。”
唐杰胸口一闷,心里早猜了个七八分。
可他还是死死盯着宫垒:“我不怕。
你直说。
管它是地狱还是深渊,我都听。”
宫垒深吸一口气,像要把整个宇宙的重量吞下去。
“星际怪兽的老窝。”
唐杰愣了三秒,接着差点跳起来:“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胡言乱语!我们当初怎么从那儿爬出来的你忘了?那群玩意儿连飞船都敢嚼碎!”
他声音都劈了。
他不是没想过,可从宫垒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像一记闷棍砸在后脑勺。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自杀,”宫垒没动,也没慌,“可你想想,除了那儿,还有哪儿能堆满我们能用的零件?就算没现成的检测仪,我靠那些核心构件,也能拼出一台来。
不是吹牛,我有这个本事。”
唐杰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半个字。
因为他知道——宫垒说的,是对的。
沉默像铁块一样压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久,唐杰喉咙里挤出一句:“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
你说得对,这是……唯一的路。”
他低下了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除了这个,我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宫垒轻轻点了下头:“所以,别吵了。
我们没时间了。
去试试吧,碰运气——总比在这儿干等着看它一点一点熄火强。”
唐杰默默点头,手指抠进座椅边缘。
他心里清楚,松果变这样,或许真跟自己最近疏忽了有关。
杰克来后,事儿一桩接一桩,他连它最爱吃的蓝莓果泥都没按时喂。
他懊悔得胸口发闷。
可现在,后悔没用。
飞船调转方向,引擎轰鸣,朝那片曾吞噬过他们的黑暗深处缓缓滑去。
窗外,星际怪兽基地的轮廓渐渐清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獠牙半露,静待猎物自投罗网。
唐杰盯着那团黑影,喉咙发紧:“没想到……我们竟然,还得自己走回去。”
宫垒没应声,只轻轻拍了拍控制台。
“没办法。”他低声说,“这宇宙里,能救它的,只有那儿。”
宫垒一边应付着唐杰的话,一边死死盯着飞船屏幕,心里直打鼓——就这会儿,只要一闯进那片怪兽老窝,万一被发现,咱俩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外头黑雾翻滚,浓得像泼了墨,整片基地缩在里头,闷得人喘不过气。
唐杰和宫垒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这地方,以前哪是这样?走的时候还透着点冷光,现在连空气都像浸了毒。
“宫垒……你没觉得怪吗?”唐杰压着嗓子,“以前来这儿,再怎么荒凉,至少能喘口气。
现在这味道……怎么像坟场开饭?”
他没敢喊太大声,怕乱了宫垒的心神。
可宫垒一听,眉头就拧紧了。
这话,他早就在心里滚过八百遍了。
飞船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基地边缘,唐杰忽然胸口一闷,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