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两个姐姐先后抵达滨海,自然要住在秦爸妈的老房子里。准确来讲,这其实已是秦风和谢兰的房子了,他们二人买下这套住宅后,房本上同时写着两人的名字。
秦风不愿与两位姐姐交流,谢兰不得不硬着头皮承担起接待之责。一日三餐,她都安排两位姐姐去饭店就餐,而秦风自行前往其他地方用餐。
秦爸三周年祭日这天,天刚破晓,秦风便发动了汽车。他要载着谢兰、两个姐姐,还有徐叔、戚阿姨、杨玮和姚亮一同前往殡仪馆。车内一片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哀思。
到了殡仪馆,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捧出秦爸的骨灰盒,随后驱车前往陵园。
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秦爸终于得以入土为安。洁白的墓碑前,他们轻轻摆上鲜艳的鲜花和精心准备的贡品,袅袅香烟升起,众人依次上前,神色凝重,每个人都带着满心的虔诚,轻声诉说着对秦爸的思念与悼念。
秦爸入土为安,这也让秦风与谢兰长久以来悬着的心落了地。葬礼上,他们神情哀伤又肃穆,送别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长辈。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虽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但也仿佛卸下了一份沉重的责任。
葬礼结束后,按照习俗,自然要去饭店摆上宴席,答谢那些前来吊唁、帮忙操持事务的亲朋好友。
众人来到风之兰·东北一家人菜馆,秦风和谢兰在此摆下宴席,答谢各位亲友。秦风内心其实有些纠结,毕竟和两位姐姐已经断了往来,但在这葬礼后的答谢宴上,出于礼数,他还是不得不和姐姐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饭店老板见是房东来用餐,顿时热情起来,忙前忙后招呼着。他和秦爸签的三年合同今年刚好到期,需要再续签合同。
如今房东换成了秦风与谢兰。谢兰考虑到市场行情多变,为了能更灵活地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租赁策略,不主张一签三年,而是提出改为一年一签。
听到这个消息,老板原本热情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眉头也不经意地皱了起来,心里盘算着一年一签可能带来的不确定性。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又重新堆满了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腰弯得更低了,手脚也更麻利地为大家服务着,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犹豫从未出现过。
宴席终了,亲朋好友陆续起身告辞。两位姐姐各自悄然将一沓钱放在桌上,而后脚步匆匆,似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意,快步走出了饭店。
谢兰瞧见桌上有两沓钱,赶忙拿起追了出去。此时,俩姐姐已利索地上了车,二姐启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谢兰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无可奈何。粗略估算,每沓钱大概有1万元。秦风得知此事后,十分气愤,他不想收姐姐们的钱,便催着谢兰给她们打电话把钱退回去。
谢兰犯了难,她心里明白,姐姐们知道秦风不会要这钱,所以才放下钱就走,这钱怕是退不回去了。可看着秦风气鼓鼓的样子,她只好硬着头皮分别拨通了姐姐们的电话。
电话那头,俩姐姐态度坚决,说辞如出一辙:“父亲有三个孩子,又不只是秦风一个,买墓地的钱理当姐弟三人平摊。”
秦风见钱退不掉,怒从心头起,猛地从谢兰手中夺过那两沓钱,大步走到街边的垃圾桶旁,一把将钱扔了进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谢兰匆忙追上前去,手忙脚乱地从垃圾桶中翻出那两沓钱。她痴痴望着秦风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中交织着埋怨与无奈,忍不住轻轻摇头,一声叹息消散在风里,却终究是无计可施。
谢兰回到家,就瞧见秦风坐在沙发上,满脸气呼呼的。她走过去,挨着秦风坐下,还故意把两沓钱“哐当”一声放在茶几上,看着秦风,埋怨道:“这可是钱呐,又不是垃圾,哪能说扔就扔到垃圾桶里呀!
你心里气姐姐们,我也能理解哈,但她俩不也是爸的孩子嘛?她们愿意掏钱买墓地,这也是她俩的权利和担当,这事儿真没毛病,你咋就拗不过这道弯来呢!
“小兰呐,是你不明白她俩为啥要出这笔钱!”秦风喋喋不休地倾诉着心中的怨气,“爸妈的家产全部被她俩分去了,她们咋就不吭气平分呢?咱妈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照顾,她们咋就不提分摊照顾的事儿呢?这回给爸买墓地,却偏偏要出钱,她们就是怕死,怕爸怪罪她们,把她们带走!”
“哎呀妈呀,小风哥,你说得也太吓人了吧!”谢兰惊恐地看着秦风,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咋还不信呢?”秦风急忙解释道,“我这俩姐姐特别迷信,动不动就找大仙儿算命,单是算命的钱就花老鼻子啦!”
秦风目光轻蔑,语气里满是讽刺与挖苦:“我这俩姐姐,在那些大仙儿眼里就是财神爷!要是没了她俩源源不断地送钱,估计那些靠骗人营生的大仙儿早都得另谋生计了!”
“是吗?”谢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俩好歹也是有文化的人,咋还信这些歪门邪道呢!要是命真能算出来,那谁不去算命啊,都能逆天改命、遇难呈祥,甚至长生不老呢!”
秦风满脸愤懑,言辞激烈地说道:“她俩将大量钱财都交付给所谓的算命之人。从社会公益角度而言,倘若把这些资金用于捐助社会,帮扶那些急需救助的群体,无疑是一桩善举。然而,她们却将钱财无端浪费在骗子身上。这种行为,不仅对社会不良风气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从本质上来说,更是一种违背公序良俗的恶行。”
谢兰急忙劝解:“好了,小风哥,别生那么大气啦!各自过自家的日子,咱管不了别人,管好自己就行。既然这钱是俩姐给爸买墓地的,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咱都得收下,毕竟那也是她们的爸爸,你没权利剥夺她俩尽孝的机会。”
秦风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才极不情愿地挤出一句:“好吧,谁让你每次说得都那么有道理呢,这钱你要是想收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