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上的冰纹如同活物般蔓延,青雉的每一步都让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八云白释放霸王色余威尚未散尽,而他望着八云白的眼神已彻底褪去了慵懒——能在G-1支部上大闹特闹,又能在那位伊姆面前全身而退的男人,绝不是可以小觑的对手。
“就让我看看,你这多果实能力者的底气,究竟有多厚。”青雉缓缓抬起右手,冰雾在他掌心凝结成一柄半透明的冰刃。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刀斩出,一道千米长的冰刃破空而来,所过之处的地面瞬间冻结成冰原,连空气都被割出刺耳的尖啸。
见状,八云白眼神微凝,右臂缠绕上漆黑的武装色,掌心同时浮现出浓郁的黑暗:“暗水!”
足以撕裂一切的冰刃在触及黑暗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般消融殆尽,连一丝寒气都未外泄。青雉瞳孔微缩,却早有预料——他在G-1支部便见识过这诡异能力,当即没有丝毫犹豫,左脚瞬间重重踏在地面:“冰封?千本柱!”
无数冰柱从八云白脚下暴射而出,如同刺猬的尖刺般封锁了所有退路。冰柱表面流转着武装色的光泽,显然是防备着暗暗果实的吞噬。
“有点意思。” 八云白轻笑一声,身形化作紫电冲天而起。响雷果实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但青雉的攻击却接踵而至,他双手交叉成十字,漫天冰锥如同流星雨般追袭而来,每一枚都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
“虚空回廊。” 八云白指尖划过虚空,一道密布着眼球的空间大门骤然展开,门后是深邃的黑暗。那些冰锥穿透空间门,竟从青雉身后的另一道门扉中射出,擦着他的耳畔钉入焦土。
“哼,玩空间把戏吗?” 青雉冷哼一声,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已出现在八云白身后,武装色覆盖的右拳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气轰出:“拳骨?极寒!”
承袭自卡普的凌冽拳风未至,八云白的衣角已结上白霜。千钧一发之际,八云白猛地转身,被霸王色重重缠绕下的布都御魂已经迎了上去。
“轰 ——!”
拳剑相交的刹那,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焦土层层龟裂,冻结的海面崩裂出巨大的裂痕。八云白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青雉却被震得气血翻涌,右臂上的冰层寸寸碎裂。
“果然有两下子。” 八云白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不愧是卡普的弟子啊!”
努力平复下呼吸,库赞的眼神却愈发锐利:“你的雷鸣呢?只会用这些旁门左道吗?”
“如你所愿。” 八云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紫色的雷电霎时间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闪烁着寒光的刀身,汹涌的霸王色更是如黑色的火焰般附着其上,与雷电交织成紫黑相间的煌煌雷芒。
而青雉则是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按向地面:“绝对零度?冰狱!”
方圆千米瞬间化作冰封地狱,厚重的冰层不断叠加,形成一座巨大的冰牢。斩击撞在冰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冰层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始终没有碎裂。
“结束了!” 青雉双手合十,冰牢突然向内收缩,要将面前的敌人彻底碾碎。
就在此时,冰牢中心的雷光陡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黑暗。八云白的身影在冰牢核心显现,浓重的黑雾向四周扩散,与此同时吞吞果实的力量疯狂运转,那些坚不可摧的冰层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怎么可能?” 青雉脸色剧变——他竟在冰牢中感受到了果实能力的流失。
“温馨提醒,永远不要和一个看不清深浅的人作对,” 八云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带着一丝戏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已经开发出了怎样的能力。”
话音未落,黑暗中射出一道黑红色的雷光,正是融合了霸王色的雷枪。
“砰——”
这一枪穿透冰层,瞬间出现在青雉面前。他仓促间凝聚冰盾,却被雷枪轻易贯穿,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将礁石撞得粉碎。
“啧,可恶!仅凭我一人,终究还是......”
远处,库赞挣扎着站起身,随手抹去了嘴角渗出的鲜血。
第一次独自面对八云白,他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能将战斗拉入僵持,但尽管只是经过了方才简单的碰撞,却已经能够窥见一斑。
不谈对方强大的霸气,单就是招式频出的果实能力便已经棘手无比,某种程度上,对方可以说是能力者的天敌!
八云白缓步走出崩塌的冰牢,布都御魂上的雷芒已彻底敛去,只剩下刀身映着焦土的暗沉光泽。他看着单膝跪地的青雉,左肩的血窟窿还在淌血,却没有再补上一刀的意思。
“还要打吗?” 八云白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为了那个连你自己都开始怀疑的‘正义’,继续在这里流更多的血?”
青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被更深的迷茫盖过。他攥紧了残存的左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驱逐了暴虐的国王,我来镇压‘叛乱’—— 听起来像是天经地义的对决,不是吗?”
八云白向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冰碴被碾得粉碎,
“可你我都清楚,这场架打下去毫无意义。你保护的不是民众,是那个早已腐朽的秩序;我出手也不是为了革命军,只是不想看到有人为了虚无的立场白白送命。”
他的目光扫过青雉肩头的伤口,又看向远处沉睡的海军士兵:“你真觉得,把我留在这里,或者被我杀在这里,就能彰显你身后那泛着空洞的正义?
正义的标准可是很高的,甚至可以说,正义不绝对,那便是绝对不正义!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倒是还挺欣赏萨卡斯基的。”
青雉的呼吸陡然一滞。这些话像冰锥,精准地刺中了他最隐秘的痛处。
他确实在怀疑,怀疑世界政府的所作所为,怀疑自己坚守的正义是否真的正确。可他一直找不到答案,只能像个陀螺般被职责驱赶着旋转。
“你我都见过太多无谓的牺牲了。” 八云白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淡,
“奥哈拉的学者,索尔贝的难民…… 他们的血难道还不够吗?非要再加你我这两滴,才能让你觉得安心?”
青雉的肩膀垮了下去,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某种程度上,对方说得对,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 而他连自己为何而战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战意如同退潮的海水,从四肢百骸中悄然褪去,只留下满身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迷茫。
大熊走上前来,看着颇为狼狈的青雉,眼神复杂。他知道,若不是八云白出手,此刻倒下的或许就是自己。
青雉喘息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八云白,眼神复杂:“妮可?罗宾…… 她在你那里对吧?她现在......还在翻译那些石头吗?”
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奥哈拉的火光始终在他心头燃烧,那个在烈焰中奔跑的小女孩,成了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执念。
八云白挑了挑眉:“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想替世界政府斩草除根?”
“我没那个资格。” 青雉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当年奥哈拉的事,我也有份参与。只是…… 那些被抹去的历史,到底藏着什么?实不相瞒,虽然五老星对于那个名为伊姆的存在做出了解释,但我更想要知道奥哈拉仅存的学者的看法。”
闻言,八云白的目光微微闪动,转而“叹了口气”,
“历史正文太过隐秘,想要拼凑出完整的空白一百年,谈何容易。不过,我们在艾尔巴夫的图书馆,倒是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顿了顿,缓缓道出哈雷神典的内容,
“那本神典里,记载着两个时代的更迭,以及第三个时代的上演。什么神明啊、月亮啊,太阳的,或许是象征意义太晦涩了,关于那一切与空白的一百年有何关联,目前可还不得而知啊。”
库赞默默地听着,眉头紧锁。这些晦涩的记载,让他心中的迷茫更深了,但他还是将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而大熊则是心中一震,不为别的,只因哈雷神典中关于太阳神的记载,似乎与巴卡尼亚族世代相传的传说不谋而合。
库赞的目光从八云白身上移开,落到大熊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巴索罗谬·熊,革命军的军团长,被多拉格托付信任的人,以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抛弃正义的人......
从海军的立场来问似乎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知道,碧蓝航线…… 那里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吗?由民众共同决定命运,没有压迫,没有暴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那里的人们,真的能感受到和平与正义吗?还是说,那不过是被革命的口号吸引而盲目跟从的乌托邦,终究会走向破灭?”
这个问题,是青雉离开玛丽乔亚后,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想知道,除了世界政府所代表的 “正义”,是否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闻言,大熊看着青雉,尽管心中有些惊讶,却还是认真地回答道:“碧蓝航线自然并非完美无缺。那里的制度还在摸索,大家会为了税收制度吵架,也会为了港口建设争论,但没人会因为说错话被处死。”
他顿了顿,补充道,
“同时也有麻烦,比如走私贩子总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有时还会因为要不要接纳海贼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也有野心家试图钻制度的空子,制造混乱。
但是,那里的人们,不用再担心被天龙人当成奴隶,不用再害怕因为说出真相而被灭口。他们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谋生,可以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声。虽然日子过得朴素,但他们的脸上有笑容,眼中有希望。”
大熊的回答很实在,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刻意回避问题。
青雉听着,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真假对错与否,他并不清楚,但如果大熊说的是实话。那或许,碧蓝航线真的代表着一种新的可能。
“玛丽乔亚…… 已经在筹备针对碧蓝航线的行动了。” 似乎经过了艰难的抉择,库赞突然开口说道,同时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这个消息的重量,“由神之骑士团出手,而且是两个恶魔果实能力者。”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八云白的视线,看向远处翻滚的海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作为海军大将,竟然向 “海贼” 泄露世界政府的情报。
可方才大熊将最后一批民众送走时的背影,还有八云白那句 “无谓的牺牲”,像两根刺扎在他心头。他想起奥哈拉图书馆的火光,想起萨乌罗——那位拼死也要保护妮可罗宾的海军,忽然觉得所谓的 “职责”,有时不过是怯懦的借口。
听到库赞的话语,大熊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肉球的手猛地攥紧。神之骑士团的名号,他自然清楚,那是天龙人中最顶尖的战力,是世界政府隐藏的獠牙。
碧蓝航线虽然聚集了革命军大部分力量,但面对那种级别的存在,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掌心的肉球泛起急促的白光。
“急什么。” 八云白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大熊心头。他看着青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看来库赞大将的心里,终究还是装着点比‘正义’更实在的东西。”
青雉猛地抬头,撞见八云白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
他确实动摇了,在看到索尔贝民众脸上的恐惧,听到大熊描述碧蓝航线的日常后,那些被五老星称为 “必要之恶” 的秩序,开始在他心里出现裂痕。
“与其关心我有没有被蒙蔽,不如想想该怎么应对神之骑士团。” 青雉别过脸,语气生硬地掩饰着内心的波动,“那两个神之骑士的能力,可没有那么简单。”
八云白轻笑一声,指尖的电弧轻轻跳跃:“多谢提醒。不过,既然你肯说这些,不如再告诉我一件事——你觉得,让那些养尊处优的天龙人亲自出手,是因为碧蓝航线威胁到了他们的统治,还是…… 怕了那些正在被拼凑起来的历史?”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青雉的心湖,让他瞬间想起哈雷神典里的记载,想起五老星提到 “空白一百年” 时讳莫如深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海风卷过焦土,地面与海面上覆盖的寒冰飞快退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青雉看着八云白从容的侧脸,忽然明白对方根本没把神之骑士团放在眼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一盘更大的棋。而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这盘棋里,一颗偏离了原有轨道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