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上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发出的声音好似凄厉哀鸣。
沉重的戍堡大门刚被数位配军营兵卒合力推开,那股浓郁的妖魔气息和江水腥气便扑面而来。
李元面色沉重,第一个迈步踏出,鹰隼般的目光扫视战场。
见只有一众水妖上岸,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有那带翅膀的大妖参与此战,加上那位卫守捉使麾下众人,就算杀不掉那只江中巨鳌,起码抵挡住它们的攻势应当没什么问题。
正想着,却见那汹涌观江上一道接着一道巨浪猛然拍打在岸边。
顷刻间,
岸边便多了百余水兽,虽然其中化妖的只有零星几只,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随我来!”
李元拎起陌刀,低喝一声,便朝着妖气最浓的战场前沿杀去。
身后配军营众人刚要跟上,就听观江内隐约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李元脸色大变,连忙摆手示意止步,同时大喝一声。
“列阵!”
话音刚落,
观江江面上便隐约浮现出一块硕大黑影。
众人瞳孔骤然紧缩,瞬间便感觉周遭的妖魔气息浓郁数倍。
那块江面黑影迅速扩大,一块方圆数丈、布满苔藓和血红纹路的漆黑背甲缓缓浮出水面。
覆盖鳞甲的粗壮前肢猛然拍打水面,狰狞可怖的凶恶头颅也从水面冒出。
这赫然就是那只江下巨鳌!
“哞!”
它土黄色的眸子瞪得老大,裂开血缸巨口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那声音明明很像老牛的低吼,可却听不出半点憨厚老实的意味,反而令人胆战心惊。
数排锋利獠牙清晰可见,根根如同匕首,探出的鲜红色的舌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若是有人在它口中“滚动”一圈,定会血肉模糊。
声浪夹杂着水汽自岸边席卷而来,距离最近的数十只水兽直接被震的脚步踉跄,无法站稳。
若非李元下令及时,一众修为良莠不齐的配军兵卒也定会受到影响。
土黄色的盾墙隐隐流转,李元微微侧头,用余光望向张彪等人。
见他们军阵之外虽未出现盾墙,但上空却有一道模糊的赤色猛虎虚影浮现抵挡住了巨鳌的声浪余波,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暗自吃惊。
这些人虽是府军出身,但对军阵的掌握却已经丝毫不逊于之前的边军。
能凝出这等军阵之势,足以见得基本功不错。
难不成那主将已经可以凝聚军阵法相了?
来不及多想!
小山般的巨鳌前肢轻挥,数道漆黑水枪于半空之中凝聚而成,朝着众人所在地方极速射来。
紧接着,
庞大身躯被数根浑浊水柱托起数十丈高,漆黑阴影将本就晦暗的月光彻底遮住。
那副好似钢筋铁骨构成的凶兽身躯,光是看上一眼,便让人生不出半点抵挡之心。
巨鳌悬于半空,眼神玩味地看着立于军阵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土黄色的眸子中闪烁寒光,打趣道。
“小家伙,还没死呢?上次的伤好利索了没?”
李元单手持刀,用力劈开最后一根漆黑水枪,冷声道。
“本将的事,就不劳烦你这个老王八挂念了。”
“你若真想讨好于本将,大可直接自裁。”
“你这小家伙的嘴还真是硬啊。”
巨鳌“啧啧”两声,周身各处骤然爆发出一大团黑色雾气。
待雾气散尽,一道身背龟甲、宛若山岳的丈高壮汉,抱着膀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手一招,身下江河汹涌奔流。
浪涛翻涌间,一柄墨绿色重锤自江中疾射而出,重重砸在他的手心之中。
那重锤与他差不多高,锤头足有马车大小,锤柄更是有寻常人小腿粗细。
若是砸在人身,啧啧…那结果可想而知。
李元眯起眼睛,心中暗道一句不妙。
看来巨鳌这次是认真了,也不知道这一锤砸下,光凭这六百余人的军阵能否抵挡得住。
还有他背着的那身带有莫名纹路的背甲。
这东西自从巨鳌出生便一直伴随他左右。
当他修为突破时,背甲作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自然也会产生变化。
如今,他已经成了三境大妖,天知道那前后背甲会有多么坚硬。
似是看出了李元的不对劲,陈巨膂轻声问道。
“师父,您没事吧?”
李元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悬空而立的壮汉,头也不回道。
“城主那边有消息了吗?”
闻言,
陈巨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涩。
“有了,城主大人如今也在闭关,听管家说伤的不轻,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出手。”
李元在心中轻叹口气,表面却神色如常道。
“无妨,就算没有秦城主出手,靠我们也足够了。”
“箭不要停,先杀岸边过来的那群水兽,一个都不能放过来。”
巨鳌化为的壮汉狞笑一声,开口隆隆道。
“看来你这小家伙还是没将本君放在眼里啊。”
“也罢,这次就让你明白明白。”
“在本君眼里,尔等与那蝼蚁根本就没什么分别。”
说罢,
鳌君猛然一抛,手中马车般的重锤裹挟浑浊水汽,带着碎山断江般的恐怖力道,直奔军阵而去。
李元反应极快,呼吸间,便调动军阵众人之力,凝聚出一只土黄色的碎岳凶豸迎了过去。
他本想靠它的力量稍微改变一下重锤袭来的方向,谁曾想,刚一靠近,便被重锤表面所覆盖的妖力缠住。
轰!
伴随着一道足以撕裂耳膜的巨响,碎岳凶豸就如同脆弱瓷器般轰然炸开,消散成为漫天的游离地煞。
此刻,再想躲闪已然有些来不及,正当李元打算硬刚之际。
忽听身侧有几道音爆声响起。
“嗖嗖嗖!”
侧头望去,只见三支接近丈长的巨弩撕裂空气,朝着重锤方向疾射而出。
其中两支都与重锤错过,朝着岸边飞去。
唯有最后一支巨弩射在重锤锤头上轰然炸开。
正好将其划过轨迹炸的偏移,远离了配军营的军阵。
“嘶!”
张豹望着天空猛地拍了下大腿,心疼道。
“原来这箭矢是煞箭啊!早知如此,就该用一支!”
“不行。”
张彪摇头道。
“方才你又不是没看到,三支齐射才勉强有一支射中,你若只用一支,一旦没射中…”
“凭那重锤的速度,咱们根本没机会射出第二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