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那里面也藏着你们让潜艇彻底沉默的证据。”朗姆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语气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
“既然你我都不希望别人找到它,”金发男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不如……我们两方携手合作。”
“携手合作?”朗姆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你不妨想想,”金发男人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如果有一天,智体那惊人的计算能力,能够与我们组织积累的资源,再加上各国政府背后庞大的军工复合体力量相结合……”
“那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野心几乎要溢出眼眶。
“听起来确实……了不起。”朗姆的回答带着几分敷衍。
“这就对了!”金发男人对朗姆的反应很满意,“这样一来,无论是政府内部还是组织高层,那些还抱着过时思想——比如狭隘的爱国主义这种绊脚石,或者突然萌生拯救世界圣母心的人——都必须被立刻清除,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他眉头紧锁,用手掌在自己脖子前狠狠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一旁的基尔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如同高等生物俯视着不自量力的蝼蚁。
“所以……”朗姆似乎试图理解对方的逻辑,“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智体合作?”
他向前凑近,压低声音:“借助它的力量,顺便清理掉你们组织内部的老顽固……包括那位形同傀儡的‘大人’?”
朗姆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继续道:“然后,再扫清敌对政府的障碍……等一切绊脚石都被解决,你就能建立一个强大的超级大国,实现统治世界的梦想。我说得没错吧?”
“你懂的。”金发男人心照不宣地使了个眼色。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崇高的理想。”他换上一副庄重的表情,巧妙地将赤裸的野心包装成伟大的愿景。
“而你确定,”朗姆故意摆出近乎恳求的目光,“除了你,世上没第二个人知道‘塞瓦斯托波尔’号的具体位置?”
金发男人仔细观察着朗姆的神情,脸上渐渐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当然,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的话语充满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结局已定。
“这样啊……”朗姆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脸颊,佯装陷入沉思。
“没事,我可以给你时间考——”
金发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朗姆动了!快如闪电!手臂带出一片虚影,一道寒光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般掠过——
金发男人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即一道深长的伤口猛然绽开,火辣辣的剧痛和一种奇异的窒息感同时涌上。他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数日、濒临渴死的旅人,喉咙灼烧般疼痛。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不明白,明明朗姆已经显露出妥协的迹象,为何会突然下此杀手?
明明这世上只有他掌握着那个至关重要的坐标……
他的思维到此中断,眼睛缓缓闭上,统一世界的梦想随之湮灭。
朗姆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珠,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躯体,冷冷道出缘由:“因为你会背叛我们。”
是啊,智体既然能推演出格蕾丝的结局,又怎会算不到金发男人的下场?
“然后,”朗姆咬紧牙关,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你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那个该死的白酒……”
“只因他曾经救过你一命!” 说话间,朗姆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一直站在他侧后方的基尔。
原来这句话,自始至终都不是对死人说的。
而是对他身后这位,他一直以为绝对忠诚的基尔!
基尔脸色煞白,拼命地摇头,试图否定朗姆的指控。至少在此刻,她对朗姆的忠诚是百分之百的。
然而,不等她开口辩解,朗姆手中那柄染血的利刃已再次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她的颈动脉!
车厢在轨道上疯狂地颠簸,昏黄的灯光将搏斗的人影扭曲地投在四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钢铁的冰冷气息。
基尔急促地呼吸着,在她脚边,一具尸体正缓缓变冷。
她的对手,那个叫做朗姆的男人,像一头耐心的猎豹,手中那把狭长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刚才的缠斗中,基尔明显落了下风,朗姆的刀法狠辣刁钻,几次都险些划开她的喉咙,在她的手臂和腰侧留下了几道火辣辣的伤口,撕裂的衣物下渗出鲜血。
论实力,自己肯定是朗姆的数倍。
但是无奈,朗姆已经提前看过无数遍推演。
他知晓基尔伸出的每一个动作!
“到此为止了。” 朗姆的声音沙哑,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他再次逼近,刀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刺基尔的心口。
基尔猛地向后仰倒,后背几乎贴地,动作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
在倒下的瞬间,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向身旁那具尸体的腋下——那里,一把半裸露在枪套外的黑色手枪正静静躺着。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咔嚓! 她熟练地抽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来一丝安定。
朗姆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近乎预料之中的光芒,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比基尔扣动扳机的动作更快!
他并非向前扑击,反而是借着车厢摇晃的势头,猛地向侧后方退去,身体巧妙地缩进了两节车厢连接处的金属门框之后。
砰!砰!
两声尖锐的枪声撕裂了车厢的喧嚣。
子弹打在厚重的金属门框上,溅起刺目的火星,留下深深的凹痕,却未能伤到朗姆分毫。
他毕竟是提前看过剧本的男人,是这出列车戏幕上的导演,精准地预判了她的动作和射击线路。
基尔心中一惊,但杀戮的本能让她在开完两枪后,毫不停顿地再次压下手腕,准星死死锁定朗姆可能露出的任何破绽,食指毅然决然地准备第三次扣下扳机!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抢先一步从胸口传来。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
冰冷的阻塞感,仿佛胸腔里突然被塞进了一块坚硬的冰。
一股温热的液体随之涌出,迅速浸湿了她前襟的衣物。
基尔下意识地低头。
在她心脏下方的胸口正中,一截熟悉的刀柄,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正是朗姆手中那把狭长的匕首!
它是什么时候?怎么来的?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投掷的动作。
没错,就在他诡异地后退躲闪,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枪口喷出火焰的那一两个呼吸间,这把致命的飞刀已经如同无声的毒蛇,穿透了短暂的时空,精准地钉入了她的身体。
扣动扳机的力量,随着生命的急速流失,从指尖悄然滑走。
手枪变得无比沉重,“哐当” 一声掉落在颠簸的地板上。
基尔踉跄一步,伸手捂住胸口,冰冷的刀柄触感真实得可怕。
她看着从门框后缓缓走出的朗姆,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说了,”他淡淡地开口,“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