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玉带着玲珑上了飞舟。
倒是柳寒烟他们看了看出来的人,冷哼一声:
“啧啧,看来贪婪的人都出不来了。”
不远处,剑修为首的那个男修也站了起身,复杂的看了看柳寒烟他们的方向,随后转身离开。
很快,其他宗门出来的修士都面色阴沉,显然还是十分不甘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霜魄之心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带走。
但凡有人能带出来,他们也能上手抢夺一番。
然而正是因为没有谁得到,偏偏除了天阳门之外,其他宗门内都有损失,这一点才是他们最不甘心的。
“长老,这是暄汉峰的玲珑师妹,受了伤,还请长老多照拂一二。”
姒玉将玲珑放在飞舟小房间的床上,这才对着这次领队的长老御衡子说道。
因着守擂的一百场比试都赢了,姒玉在整个宗门都十分出名。
御衡子对她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无妨,你这寻我还有何事?”
他既然带着弟子们出来,自然也是将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去的。
“弟子的家乡正好便在北域之外的凡人国度,此次既然来了这里,也想回去看看。”
说着,就看到御衡子的表情似乎还挺惊异的。
赶紧补充道:
“此前我已经告知过师尊了。”
听到望月已经知道这是了,御衡子点点头:
“也好,那你去吧,注意安全便好。”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很惊讶,望月长老这弟子居然是从凡人国度来的。
倒不是说凡人国度之中并没有好苗子,而是很稀少。
因为凡人国度稀薄几近于无,是很难生出带有灵根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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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也在猜测这姒玉究竟是什么灵根资质。
莫非是单系火灵根?
可若是火灵根的话,也未必非要走体修这道吧。
毕竟但凡是了解过的都知道,体修最是艰苦。
都说剑修是苦修了,但体修甚至比剑修还难坚持,这也是为什么修仙界体修稀少的原因所在。
御衡子怎么也想不通,姒玉这边却已经离开了飞舟,驾驶着大师兄送给自己的穿云梭朝着北域之外飞去。
回想着有些模糊的记忆,姒玉一边飞,一边想着自己老家在哪里。
因着伪灵根的缘故,周围越发寒冷的天气,对她而言也没有丝毫影响。
甚至连穿云梭上的结界都没有打开。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北域好似都只有这一种色彩。
姒玉速度很快,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道透明结界。
而结界的另一头却和这边的纯白有着天壤之别。
北域的寒风在穿过结界的时候好似突然变得温顺了起来。
姒玉收起穿云梭,站在结界之前。
将手探过去,而后沿着结界走着,并没有立马穿过去。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样子,她目光一定,看到结界另一头出现了一个界碑。
下意识穿过了结界,靴底触到松软泥土的刹那,体内澎湃的灵力突然沉寂。
虽然依旧可以动用部分灵力和神通,但是修为被压制的很严重。
看样子,这凡人领域自有天地法则在压制修士的力量。
“月国……”
她之前听师尊说起过她来自凡人国度月国。
界碑上刻着十分模糊的字体,根本分辨不出写的什么。
想来这个东西在这里已经存在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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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郡。
姒玉虽然被压制了部分修为,但毕竟是体修。
体修靠的本就是肉身的力量。
对她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大。
也因此,一路往前,速度并不慢。
期间她很少会往人多的地方去。
也换了一身装扮,特意把自己脸涂黑一些,头发也竖起。
不仔细看整个人和一个壮汉没啥区别。
沿着干涸的河床往前,总算是到了翻山郡。
不过师尊说起过她家乡名为凉县。
说实话,姒玉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了。
当时被师尊带着离开,她那个时候内心惶惶根本没有精力去记别的东西。
好在凡人国度基本上没有修仙者存在,她用灵力隐藏自己的身形,很快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她看不出凉县和以往有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她离开之前年纪小,总共也没有来过几次县里。
不过时过境迁,再次来到这里,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感触。
寻着模糊的记忆往村里走去。
记忆里的土路早已被野草淹没。
当那个围着歪斜篱笆的村落出现在视野的时候,姒玉整个人怔在原地。
房屋塌了大半,村口的古槐却愈发茂盛了。
虬结的树根掀翻了旁边本该有的石台。
“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养着她干嘛?”
“一个赔钱货,还想吃饱?老娘能养着你就不错了。”
那些尖锐不堪入耳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复苏。
姒玉下意识抬手想要唤出开天斧。
但抬手的时候,一阵风吹落,手中触碰到了不是冰凉的斧柄。
而是晃悠落在手中的一片树叶。
她歪头看向旁边的古槐树。
有记忆开始这古槐树便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
百年修真岁月和凡尘往事在这一刻仿佛产生了奇妙的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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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埋葬许多村子里面的人。
新坟叠着旧坟。
她走过一个一个土包,最后在边缘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土包。
上面的木牌歪斜,但石碑上的字还十分清晰。
“李氏夫妇之墓。”
如今土包上长满了杂草,里面也只剩下一堆枯骨。
“原来连恨意都会被时间磨平啊!”
姒玉蹲下身,内心竟然没什么波澜。
指尖凝聚了一缕火焰,火苗悬在坟头三寸处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化作一朵金红色莲花轻轻放在坟前。
坟前的杂草随着火焰金莲的落下开始缓缓退去。
直至周围直径十来米内都没有一根杂草存在。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姒玉发现了旁边居然还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包。
旁边有一个歪倒的石碑。
碑上刻着“念姊李鱼之位”,落款是“不孝弟李丰”。
姒玉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并没有一个叫李丰的弟弟吧?
看这周围的环境,最后祭拜至少也是二十年前了。
夕阳西沉,姒玉坐在古槐树最高的枝丫上远眺。
这个角度能看到村里零星亮起的灯火。
也能望见当年她睡过的柴房位置。
叶枫穿过树梢的声音,和百年前那个绝望少女的呜咽奇妙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