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他们顺着车辙找到了一个村子,老林经验丰富,立刻将人散开,几条小道都派人守了,老林带着小兵周明直奔了摩托车,
“待会看我指令,喏,手向下指你就上!”
周明静静地看他装逼,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不过,特殊时期也不想计较,抓人的确非常重要。
除夕一大早,王芳便带着小青去贴春联,这还是在胡同口马大爷那买的,老头摆了个摊子,金粉的一块钱,黑墨的五毛,王芳为了讨个吉利,全都选了金灿灿的,不光大门口要贴,还有服装店和院里的小门,
“小王同志,您可是我最大的主顾了,呵呵,”
“大爷,您也没烧个小泥炉啥的,这手不冻吗?”
今天北风嗖嗖的,还飘着细碎的雪花。
“没事,我这带着暖壶呢,实在冷了捂一会,”
马大爷是退休老师,可他儿子、媳妇因病去世,留下了一个小孙子,他一人的退休工资养这三口人,当年治病还欠了一些债,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马大爷,这压岁钱是给小豆子的,我们初一不在家,就提前给了。”
她初一要带三婶去北海公园,孩子们都想滑冰了。
“哎,哎,我替小豆子谢谢您了。”
自从那孩子没了爸妈,她和周明年年都给,也不多,就是十块钱,马老师自尊很强,再多就不收了。
“妈,您看看正不?”
小青站在凳子上,王芳在后面看着,
“右边往上点,哎,一点点就行。”
贴好后,小青跳了下来,又一次问她,
“我爸今天也不回来吗?”
“妈也不知道,他工作很忙,咱不能添乱。”
“姐,要不,给我哥打个电话吧?”
香香一大早就带着刘壮去了店里,正好回来了。
“好啊好啊,我去邮局打。”
小青跳了起来,却被王芳一把拉了回去,
“他肯定有重要的事,这个电话不能打。”
一九七九年啊,前些日子她还没反应,可临近年关,还能想不起来吗?丈夫肯定去了西南,他又不是军人,难道被召回了?
说起来,自己也是预备役一员,只是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估计钱来也没回家,可孙红却没来找她,应该知道点啥。
“小明这是送给国家了?过年都不回来?”
三婶一边收拾着菜,一边笑着调侃。
“现在好多了,没转业那会,过年都得在军营里,那么多战士呢,也不能搞特殊。”
他是军官,所以才能结婚。
看她并不在意,气氛也轻快起来,三婶今天要露一手,说是小时候奶奶做过的,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孩子们都很期待。
王芳也很期待,这祖母级别的美食到底有多美?
当她拿出了一盆煮肉的汤时,王芳猜到她要做啥。
“过年吃放点碎肉吧,孩子们正长身体呢,咱家也不缺。”
她要做的是河北小吃肉焖子,一般家庭没肉汤就放点酱,做出来的也好吃。
“肉汤的就好吃的多了,再放肉还不得香掉舌头。”
王芳不由分说的,去隔壁耳房拿出了一碗煮好的瘦肉,叫刘惠去切碎了,大过年的,哪有只吃肉汤啊。
三婶带着三个姑娘,在厨房里忙乎着,王芳也是里里外外的张罗着,一派繁忙的景象。
临放假前,她给大伯打了个电话,今年丈夫不在,年礼也没法送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大伯知道他们跟三婶家走的近,这次分地没少照顾,听三婶说,大伯要了队里的拖拉机,也不知钱够不够?
三婶烙了酥脆酥脆的火烧,夹着做好的焖子,吃了一顿中午饭,晚上才是除夕的重头戏,王芳搬出了鸡鸭鱼肉,没有因为男主人的不在而凑合。
“啧啧,现在日子是好了,这荤菜都全乎了,咱能吃得完吗?要不,等小明回来再做。”
三婶随便翻了翻,就提出了意见,
“咱们这么多张嘴,咋能吃不完啊?三婶,您要是不嫌累,做多少都能吃得下。”
其实,她也只是个掌舵的,具体干活还是她三个姑娘。
中午吃完饭,王芳让大家都睡一会,晚上还要熬夜呢,这午觉刚醒,就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猴子,自行车上放着两个大箱子,
“芳姐,我就不进去了, 大明不在家,这箱是我弄的年货,”
送完了这边,还要往孙家去。
王芳也没推辞,连忙将箱子抱了进去,打开一看,上面就是一堆炮。
“喏,你亮子叔买的,花炮还不少呢。”
底下是一些瓜子和糖果,这些都不怎么要票了,可王芳仔细一看,却是新鲜货,
“这种就是麻糖吧?用芝麻和麦芽糖做的,听说也叫南糖,南边人最会做了。”
品种还不少,只是数量并不多,大概是别人送给他的,却分成了三份。
“你们尝尝,这芝麻真香。”
这种糖非常考验手艺,芝麻炒轻了,香味出不来,可炒糊一点点,就会变成苦的,所以大部分制作者都会欠一点火候,比较安全嘛,
可这包糖一咬开,便香味四溢。
“这个不能放在外面,吸了潮气就不脆了,放在那个饼干筒里,密封性好。”
王芳指挥儿子干活,谁知他叼了一片就跑了,抱着那半箱子炮,跟刘壮和刘成去商量了。
还是香香过来接了袋子,
“见了炮仗就像见了亲人,眼里还有啥呀?”
忙忙乱乱一下午,终于吃上了年夜饭。
王芳很感激三婶能过来,要不是他们一家人,这小院得多冷清啊,她也是人,也会胡思乱想,丈夫一直没音讯,也不知人到底在哪?
周明此时正在一个山洞里,他跟钱来两个守着山上的一条小道,据俘虏招供,他们的人会从这里偷渡到中国,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大明,今天是除夕吧?”
钱来咬了一口硬似铁的米饼,突然说到,
这玩意不像面食,就算变硬了,也能用口水泡开,而米制品一旦发硬,那是绝对不会再软的,只能嚼吧嚼吧咽下去。
“还真是啊,这个点年夜饭都开了。”
想起那些香喷喷的菜,两人的口水都不太争气,顺着嘴角往下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