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道友,”苗妩打起精神,忽悠眼前这位蛟妖,“若我是你,便会跑这一趟。\"
“哦?”玄卿狐疑地看了过来,“为何?”
苗妩眉目不动,淡淡吐出两个字,“妖丹!”
一语惊醒梦中妖。
玄卿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当场。
艹艹艹!
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啧,真是个猪脑啊,猪脑!
得亏有老猫妖提醒——他的妖丹还在小道士身上,若是小道士出了事,那他的妖丹岂不是也会跟着一并毁掉?
那可不行!
辛辛苦苦修炼千年,就算妖丹碎成了两半,他还是想拿回来。
碎丹也比无丹强。
不行不行,小道士绝不能折在此处邪阵里,呃,东离山请妖一事,他还是辛苦辛苦,跑一趟好了。
想通之后,玄卿也极为爽快,朝苗妩感激地拱手一礼,“多谢苗道友提醒,我险些忘了如此重要之事。”
——险些误他修行大事!
“既如此,那东离山我就去一趟好了,”玄卿话说得爽快,说完后,面上又流露出几分为难,“只是,真要请白猿长老过来?”
“不用,”苗妩摇头,“白猿长老就算了,只请鹿妖避尘道友前来即可。”
鹿妖啊……玄卿摸摸鼻子,“那行,我尽力一试。”
“只不过,丑话说前头——那鹿妖事多得很,若是没请来,你别埋怨我就成。”
苗妩叹了口气。
这头蛟,事情还没办,先想着推脱责任。
“不埋怨,你放心去,”苗妩伸出手,心念一动,掌心出现一块五颜六色的腰牌,递给了玄卿。
“你拿着这块腰牌去找避尘道友,别的不用多说,直言是我请她出山,救治之人是细雨即可。”
“看到腰牌,她会跟你走的。”
玄卿接过腰牌,拿在手里打量。
腰牌为千年乌木所制,呈椭圆形。体型虽不大,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入手却沉甸甸的,颇有份量。
牌身厚约半寸,缠满了五色丝线,唯有腰牌的最中间处,留出了空当。
空当处,用篆体阴刻出三个小字——东离山。
东离山的腰牌?
没见过。
玄卿拿起腰牌,放在鼻端轻嗅,只觉得异香扑鼻,令其精神一震。
果然好东西!
问题来了,这好东西,他为什么没有?
苗妩仍在交待,“将腰牌拿给鹿妖看后,你告诉她,情况很是紧急,让她莫要耽搁,务必快些前来!”
“等会!”玄卿掂了掂手里的腰牌,语带质问,“这是东离山的腰牌?”
苗妩:“……算是吧。”
腰牌是鹿妖给的,而鹿妖属于东离山一份子,从这个角度来说,腰牌是东离山的也不算错。
“什么叫算是?”玄卿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故弄什么玄虚。”他摆摆手,“算了,这个不重要,先说正事——你确定,那头鹿看到腰牌,二话不说就会跟我走?”
“……确定。”
“不会寻根究底,问个没完没了?”
“不会。”苗妩忍着脾气,“你问完了没有?情况紧急,玄卿道友,有什么疑问等你回来再问,行吗?”
“最后一个问题,”玄卿盯着苗妩,“东离山的腰牌,为什么你有,我没有?”
苗妩:……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这腰牌,又不是她发的。
还有,为什么没腰牌,蛟妖难道不应反省一下自身吗?
问她是几个意思?
深吸一口气,苗妩平静道,“你若是想要,这块腰牌送你便是。”
玄卿一喜,“真的?”
“真的!”——到了东离山,鹿妖看到腰牌就会收走,到时候,让蛟妖找鹿妖要就是了。
“不后悔?”
“……不后悔。”——后悔个毛!啰里啰嗦!
“君子一诺,重……”
苗妩咬牙,打断了絮叨的蛟妖。
“你到底去不去?!”她劈手,将玄卿手里的腰牌夺了回来,“不想去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再任由你拖延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等我打坐片刻,我自己去!”
“哎哎哎,瞧你,急什么?”玄卿将腰牌又夺了回来,“去去去,我马上去!”
将腰牌塞进怀里,玄卿转身欲走。
顿了顿,他又回过头,“那可说定了,这块腰牌是我的了。”
“……说定了,”苗妩磨牙,“是你的。”
玄卿一笑,拍拍怀中腰牌,再次拂袖。
袖子拂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哎,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东离山的腰牌,有何用处?”
苗妩愤而扬手,玄卿急忙转身,“走走走,我马上就走。”
衣袖一拂,玄色身影瞬间消失于原地。
终于走了!
苗妩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处像压了一块巨石,憋闷异常——不过入阵片刻,体内妖脉却尽数凝滞,妖气的运转变得艰难异常。
就地盘腿坐下,苗妩闭眼,开始运功打坐,一点点地运转妖气,将凝滞的妖脉慢慢疏通。
痛。
很痛。
凝滞的妖脉被强行疏通时,带来的痛楚堪比剜心刮骨——顺风顺水修炼至今,苗妩还是头一次吃到这种苦头。
凛冽寒风中,她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滚落到天丝衣上,又顺着天丝衣滑落在地。
英雄关外夯实的土地上,溅出一朵朵细碎的水花。
快了。
随着疏通的妖脉越来越多,妖气运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周身一百零八条大脉,已通了一半。
妖气运转至另半身。
顺腿而下,绕脚一周,再顺腿而上,腰腹重地,下一个便是心口……
“噗——”
堵在心口的那一团淤血,被苗妩尽数逼出。
将淤血吐出后,胸口处的滞闷感也随之好转许多。
苗妩深吸一口气,忽听远处传来“嘎嘎”的鹅叫声……大白?
她转头,远远的看见一只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大白鹅,正张着翅膀朝她飞奔,鹅冠里还坐着个撑伞的小纸人。
大白跑两步,拍打着翅膀飞两下。
飞两下,落到地上再跑两步。
忙得不亦乐乎。
小纸被颠得东倒西歪,不过那头冠上她设有防护阵,不论怎么颠簸,小纸都不会掉出来,倒是可以安心。
苗妩微微一笑,再次闭上眼,转回头继续运功——还剩一点妖脉没有疏通,不能前功尽弃。
大白和小纸若是有什么事,且先等一等好了。
“嘎,嘎!”
鹅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个细弱的娃娃音,“苗掌柜,是苗掌柜!苗掌柜,细雨呢?细雨在哪?……咦,大白,苗掌柜好像在运功,咱们先不要去打扰她。”
小纸安抚住了激动的大白,两小只围着苗妩转圈。
终于,等到了苗妩睁眼。
撑着小伞的小纸,趴在金冠边缘,迫不及待地开口,“苗掌柜,细雨呢?细雨是不是出事了?”
它和大白被留在马车上,等得难熬。
后来,它们听到了沉闷的雷声,还不止一次。
可天上没雷云。
再说了,细雨召雷,召的都是轰隆震天响的惊雷,从没听过这种闷雷。
出现闷雷,会不会是细雨遇到了麻烦?若那家伙果真遇到麻烦,那它们又该如何帮忙呢?
一纸一鹅,在马车里急得团团转。
再然后,大白突然窜出马车,带着小纸,忽闪着翅膀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原来是小鹅妖听到了苗掌柜的声音,来寻苗掌柜的。
苗掌柜在这里,那细雨呢?
“苗掌柜,细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她,她还好吗?”
将妖气运转一周后,苗妩感觉舒服了许多,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抬手将大白招过来,苗妩拍了拍大白的翅膀,又轻轻碰了碰小纸,“别担心,细雨会没事的。”
“真的吗?”
小纸撑着伞,一对墨黑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苗妩瞧。
“真的!”苗妩看向远处巍峨的城墙,语气坚定,“她可是细雨啊,天下最厉害的小道士,没有之一。”
“她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