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荒野游荡着久远的空虚之灵,人们靠美好的幻想驱赶寂寞的恐惧,我却在用恐惧的幻想驱赶美好的记忆。
与雷塞在种星台上观星,与雷塞在祭台上搏命,恐怖的幻想比真实的美好更真实。
火光照耀下我抚摸着脸上并不存在的爪痕,只要一闭眼记忆就会变得扭曲,一股难以克制的杀意涌上胸口几乎使我吐出来。
或许是老簿回烛台休息缺少压制的缘故,平时只觉尴尬的记忆在此时变得像火药桶的引线一样,愤怒到爆炸。
我这是性压抑了吗?
身下冰凉,胸口却似有火在烧,我拿出体温计自测显示温度正常,胡乱吃下一把感冒药脑子还是在打架,折腾到天亮总算有了点睡意。
睁眼看到两张连在一起的脸盯着我,瞬间惊醒原来是老簿和雷塞的头重合了。
“华鸢,昨晚没睡吗?”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老簿感受到我脑内混乱的思绪轻叹一声等到雷塞问完离开后才开口。
“华鸢,我也很希望昨晚是因为你太久没释放才导致欲火焚身的,只可惜不是。”
“我这是怎么了?”
“简而言之你现在对美好的经历过敏。”
“什么意思?美好的经历算什么过敏源!”
“你身上的外力太多,很难说清是哪一项造成的,也有可能是叠加出来的副作用,总之很复杂。”
“会不会跟戚折依搞有关系?”
“什么关系?女人的嫉妒?还是背叛她的愧疚?”
“她不会下降头,是你自己走不出来。”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们终究是要在战场上相见的,那一战只能靠你自己打,雷塞也好贺纪妄也罢,谁也帮不了你。”
“好了!别说了!”
“我们去石塔那边,正事要紧。”
雷塞在河谷口拦住我,神情异常紧张。
“华鸢,石塔复原了,而且比昨天更高了。”
不顾她的阻拦我跑到石塔前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失去思考能力,我昨晚的噩梦被刻成浮雕环绕在塔身上,画面残忍无比。
雷塞追上来劝我不要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她在浮雕上被我杀了十几次,死前受尽凌辱画面不堪入目。
“雷塞,这些画面都曾出现我的脑子里,我怎么能不在意,它们差点变成现实!”
“牛宝跟我说了,这不怪你,屠夫嗜好杀戮是天性,没有这份决绝的杀意怎么可能令寻颅者闻之色变。”
“我去向季姐申请中止任务换人,我去接替贺纪妄帮忙看着马姜娜,在医院至少有其他人看着我,继续待在这我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
“小贺已经在路上了,马姜娜今天早上突然醒来带着她往这边赶,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望着雷塞返回窑洞的身影,一想到贺纪妄和马姜娜要过来看浮雕,隐隐感觉自己时日无多,雷塞可以原谅我,她们两个一定不会放过我,即使我还什么也没做。
我尝试用工兵铲凿掉浮雕上的脸,看不出具体样貌或许能避免贺纪妄为了姐妹的安全防患于未然提前除掉我。
一铲子砸下去浮雕表面出现了细碎的裂痕,第二下刚抬起手,浮雕上自己咧开嘴尖叫起来,声音响彻山谷。
雷塞以为是我出事了,骑着山地摩托赶了过来,这次换我在山谷口拦住她。
“华鸢,刚才是你在尖叫吗?”
“是也不是,浮雕活了,被我一铲子砸活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山谷起雾,一股黄色的雾气引导白雾冲出山谷直奔我们而来。
雷塞调转车头带上我往荒野上跑,不能把雾气引向附近村庄,我们能抵挡剥灵狱的侵蚀,无辜的村民挡不住。
雷击拦路,雾爪追杀,我们竟然在空旷的荒野上迷了路陷入鬼打墙的危险境地。
“停车,放我下来。”
“华鸢,这种时候你还想去哪?”
“黄雾只有一股,我引它去种星台,你找机会突围去找贺纪妄她们汇合,就这么定了,快去!”
我转身冲进雾中召唤寒雾战马,没有哪一匹马能拒绝在旷野上飞奔,对自由的渴望早已按耐不住。
“马背是热的!”
我一声惊呼不慎呛进嘴里几口雾气,黄雾一股子铁屑味,白雾入口糊嘴,两种雾混在一起差点噎死我。
“华鸢,这次的焦土分层了,黄雾焦灼,白雾泥泞,对方来头不简单。”
“咳咳,哪次简单过。”
寒雾战马将我带回石塔前,浮雕脱落只剩一层石板,战马惊觉有东西跟了上来继续向山谷深处狂奔。
骑山地车要绕路的很久才能到的地方,战马两步就跳上去了,极大缩短了路程。
种星台就在眼前,百米外就能看到祭台上站满了人。
战马急停高抬马蹄踩碎祭台跑过来的怪人,那家伙通体土黄身材发型与我相仿。
黄雾绕过我带走怪人在祭台上重新凝聚成一团。
白雾围了过来将我包围在中间,雾中人影绰绰尽是些身材高挑的裸女身影。
不出所料,白雾仿照雷塞的样貌仿造出几十具死相惨烈的行尸,复刻出浮雕上的惨状朝我缓缓走来。
我跃马冲出包围来到祭台前,黄雾变成我的样子端坐在祭台上,四目相对它的眼里没有一丝悔意,那个能犯下大错的华鸢当真是变态至极。
“用着我的脸,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
“雷塞,很润,每一次都能给我不一样的体验,不知戚折依的味道如何?”
我拍门冲锋一铲斩首,黄雾怪人的脑袋应声滚落祭台,没想到滚到一半被白雾复制体抱起来扔回祭台,黄雾从它脖颈处喷出包住头颅接回身体上恢复原样。
“看来白塔是个信号基站,不仅能接收电波还能接受脑波。”
“华鸢,这怪物本质跟白塔一样,能复活十分难杀。”
黄雾怪人起身后没有选择攻击我,径直走到白雾复制体中间被它们托举起来。
不一会黄雾怪人下半身雾化扩散逐渐包裹白雾复制人。
黄雾下半身幻化成蛛网连接起全部白雾复制人成为了一个整体。
“密宗?”
“老簿,你刚才说什么?”
“华鸢,你不觉得它现在很像雷塞袍子上绣着的密宗图案吗?”
“我那时只顾看黑——”
“只顾看黑飘带,没留意具体绣了什么图案。”
“那件袍子上绣着密宗祭祀的流程,它现在就是第二步,众女抬行的密宗大祭司。”
“我听说过的密宗基本都挺邪的,人骨碗筷,人皮鼓什么的,袍子上绣的祭祀该不会就是为了制造这些邪物的吧?”
一直按兵不动的黄雾怪人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些陋习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用人脑做服务器,头盖骨留着防尘,人皮用来散热,给口饭就能干活,省力又省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