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红光掠过攀岩墙改造的了望塔时,纪屿白正拽着程野扑进废旧轮胎堆。
激光束在头顶交织成网,电子女声的倒数像把锋利的刀划开空气:“三、二、一!”
“分两组,彭新带叶一涵走西侧通风管。”纪屿白扯开战术腰包,露出内里手绘的场地结构图,油渍在图上晕出不规则的阴影,“程野跟我从——”
“正面强攻更快。”程野打断他,狙击镜的冷光映着远处集装箱顶的迷彩网,“给我两分钟,东区b2通道的火力点能清掉一半。”
他的战术手套捏紧枪托,防滑颗粒在金属表面蹭出细碎的响。
三十米外,宋清音伏在集装箱顶的迷彩网下。
夜视仪的绿光在她睫毛上流转,耳麦里传来青训生的喘息:“东区b2有动静!”
她指尖在战术腕表上轻点,唇角勾起极浅的笑,发丝被风掀起,扫过腕表边缘的银色挂坠。“放他们到十字回廊。”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等姚哥引爆烟雾弹,三组包抄。”
……
金属走廊的冷气凝结成水珠,顺着纪屿白的枪管滑落。
摸索着小心前进时,他突然按住程野的肩,指尖划过墙面上的荧光涂鸦。
字母“b”的右下角被反复蹭花,露出底下重叠的三道横线。“不对劲。”
他的护目镜滑下些许,露出凌厉地星眸。
程野甩开他的手,战术靴碾碎地上半截荧光棒,绿色光斑溅在护目镜上:“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疑?我听见弹匣上膛的声音——”
也许是心里憋着一口气,程野的语气不是很好。他迫切的想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些什么,只是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而这种情绪,在面对纪屿白时更加强烈。
尤其是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指挥,他就想要反抗他。
爆炸声轰然炸响。紫色烟雾从天花板的喷头喷涌而出,二十道激光点在雾霭中亮起,如毒蛇吐信。
“西侧管道遇袭!”彭新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刺进耳麦,“有绊雷!”
纪屿白拽着程野滚进液压箱后,激光束擦着程野的护目镜边缘划过,在金属箱面留下焦黑痕迹。
“现在信了?”他扯过程野的突击步枪,两发点射击碎天花板悬挂的彩弹罐,红色颜料如暴雨倾泻,暂时遮蔽了敌方视野。
监控屏上,红色雾霭中闪过纪屿白破碎的衣角。
宋清音咬住下唇,指尖在战术腕表上快速滑动,原本锁定A组的三个枪口图标悄然转向。
“A组去堵截彭新,这里我来。”她轻声说,起身时迷彩服蹭到集装箱边缘的感应手环,发出轻微的蜂鸣。
“你带叶一涵往九点钟方向跑。”纪屿白突然扯开程野的战术背心,把感应器贴在自己身上,“我去引开——”
“我去!”彭新浑身沾满荧光粉冲过来,战术腰带的绳索在腰间晃荡,“反正我感应器早废了!”
他故意暴露在走廊中央,手舞足蹈地大喊:“来啊菜鸟们!你爷爷在此!”
三十道激光瞬间转向,叶一涵趁机从通风管探身,战术手套甩出最后两颗彩弹。
混战中,纪屿白转过拐角,撞见踮脚够钢架上感应手环的宋清音。
她的马尾辫散了一半,发尾垂落如泼墨的夜色,战术服的魔术贴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小片白皙的后颈。
他的准星本能地锁定她后背的感应区,食指却在扳机上顿住。
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她战术背心上晃动,最终落在她头顶的钢架上。
“砰!”彩弹炸开,火星溅在她发梢。
宋清音惊呼一声,跌进旁边的泡沫箱堆里,手环“叮”地落在地上。
纪屿白转身时,听见她慌乱的动静,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任由青训生的脚步声从另一侧逼近。
对抗还在继续,枪声此起彼伏,格外激烈。
程野在配电室堵住宋清音时,她正蹲在墙角更换弹匣。
战术背心的红光在昏暗环境里格外刺眼,像心口绽开的玫瑰。“程野?”
她抬头,护目镜下的睫毛沾着彩弹爆炸后的金粉,像落了星子。
他的准心在她胸前的感应器上晃动。护目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
扳机仿佛绑了铅块,重得抬不起来。宋清音突然摘下护目镜,眼睛亮晶晶的,像浸了水的玻璃珠。“开枪啊。”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耳麦里突然传来纪屿白的低喝:“程野!东南角需要支援!”
他猛地惊醒,指尖一颤,彩弹擦着宋清音的发梢飞过,在墙面炸出极小的白点。
看着程野消失的背影,宋清音有些无语。
她这是又一次被放过了?!!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估计哪怕自己大摇大摆地站在纪屿白面前,他都要考虑一会儿,是不是得装看不见。
“噗嗤。”
这样想着,宋清音就忍不住把自己逗笑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员“阵亡”,对抗赛也接近尾声。
纪屿白那边减员三人,而宋清音他们这边,只余两人。
她和宋子斐,这样一对比,只能说结果惨淡。
纪屿白踹开指挥室大门时,宋子斐正用激光笔指着全息沙盘。
投影仪的蓝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得战术背心的感应器格外刺眼。“没想到吧?我们的王牌——”
“是通风系统的遥控地雷。”纪屿白打断他,枪口精准地击碎投影仪的镜头。
全息地图瞬间扭曲湮灭,他趁机开枪,“三分钟前我经过通风管时,闻到了硝酸甘油的味道。”
警报声戛然而止时,宋清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纪屿白转身,看见她举着枚感应器,指尖微微发抖。战术服上的淘汰红灯在两人胸口同时亮起,像两朵并蒂的红玫瑰。
“抓住你了。”她轻声说,感应器的蓝光映着她眼底的笑意。
距离近得能看见她睫毛上的金粉,纪屿白突然伸手,从她发间摘下一片彩弹残片,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尖。
“平局。”老姚嚼着润喉糖走进来,“这咋办——”
“我请客。”纪屿白打断他,目光仍停在宋清音泛红的耳尖,“但有人得解释,为什么遥控地雷的启动代码,是我的生日。”
宋清音的脸倏地红透,别过脸去摆弄战术腕表。
程野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互动,掌心的汗水浸透了战术手套。远处的攀岩墙在警报红光中投下阴影,像道横亘在他与宋清音之间的屏障,而屏障另一侧,纪屿白正低头调笑,宋清音的发梢在风里轻轻扬起。
穹顶的灯光次第亮起,照见满地的彩弹残片和荧光涂料。
老姚的笑声混着空调的嗡鸣,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这一局的胜负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藏在战术代码里的小心思,那些瞄准器前的犹豫,那些在硝烟中悄然蔓延的情愫,正如同地上未干的彩弹痕迹,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程野转身走向装备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上的划痕。
刚才在配电室,宋清音抬头时眼里的星光,此刻仍清晰得可怕。
他知道,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发了芽,比如她战术腕表上的银色挂坠,比如纪屿白摘下她发间残片时的温柔,而他只能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些细碎的光斑,在别人的天空里,拼凑成最璀璨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