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把玩着手中茶杯,给出洛宗虚无可辩驳的解释。
“东平王府本就是最大的门阀,陈子铭此举,何尝不是在暗中削藩呢?”
“东平王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站在我身后,只有我当上了皇帝,陈家才能久盛不衰。”
洛宗虚陷入了沉默,顾承所言,句句在理,只是他生性多疑的他还是心存疑虑。
“殿下,纵使你得到了陈家的支持,想要推翻圣后,还是机会不大。”
“可别忘了,兵部尚书杨建安可是圣后之人,只要兵权在握,东平王府三州之地,终究难以翻起浪花。”
洛宗虚能能看透局势,顾承岂会看不清。
若是没有万全之策,他又怎会抛弃王爷身份,轻易落子。
“所以重翻朱雀门之变,便极为重要。”
“你真当真以为长宁郡主和张子良来长安,只是来 喝一杯喜酒的?”
洛宗虚瞳孔骤缩, 要知道朱雀门之变,一直是赵牧的一块心病。
若是真的重翻朱雀门之变一案,以赵牧的 性子不会与东平王联手,但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顾承并没有托盘而出,告诉洛宗虚大秦首辅君朔已经带领使团北上,不日便到达长安。
“洛大人,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权衡利弊的,谋求合作的。”
“我只是告诉你,本王有底气掀翻这朝廷。”
“至于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乖乖听本王的话,要么本王将你受贿藏银、夜宿储秀宫之事,全部抖出来。”
“我想若是这些事情抖出来了,加上苏家之事,我想不出你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哦,忘记了,不能自称本王了。”
洛宗虚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心中恨不得将陈玉芳喝血吃肉。
若不是她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围猎自己,又何须被人捏住把柄,没有选择的余地。
“殿下不愧是陈玉芳那贱人 之子,阴狠手段都一模一样。”
都撕破脸皮了,洛宗虚也不在杵着那份读书人的清高,破口大骂。
他不是那种下半身思考问题之人,能落下如此把柄,实属是陈玉芳太过不要脸。
故意让人在后宫制造几起命案,引诱自己入局。
然后接着提供线索之事,让自己去储秀宫。
谁知撞见了她沐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一套娴熟的威逼利诱,稀里糊涂便做了她一夜裙下臣。
一个皇妃,竟然如同青楼女子一般,不惜用自己的身子为饵,只为得到大臣把柄,以此要挟,来实现野心,实在令人作呕。
关键是还根本没有办法破局,毕竟她可是皇妃,一旦事情泄露,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也曾试图逃离旋涡,可一只脚踏入了旋涡,想要抽身根本不可能,只会越陷越深。
顾承丝毫不在乎洛宗虚的辱骂,骂的越狠,说明他越是恐惧。
此刻他倒是有些理解顾浔了,只有放下所谓名声包袱,许多事情做起来,便会得心应手。
“洛大人,说这些已然无用,你还是好好斟酌我给你的选择吧。”
“若是你现在效忠本王,做一条听话的狗,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从龙之臣,前途光明。”
洛宗虚成一只彻底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庙堂之深,当真骇人,纵使是一部尚书,也逃不出成为皇权争斗棋子的命运。
他缓缓起身,朝着顾承恭敬跪拜道:
“从今往后,洛宗虚便是殿下的一条狗。”
若是有选择的余地,谁甘愿成为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呢?
顾承起身,恢复了往日和善,急忙搀扶起洛宗虚,笑道:
“洛大人说笑了,你怎么会是狗呢,你可是第一位从龙之臣,定不会亏待你。”
一棒子一个枣,要让他永远畏惧你的同时又感恩你,方可得人心。
洛宗虚心中作呕,脸上却也只能挤出些许笑容。
下水不能他一人下,他想到吏部尚书广元泽。
“殿下,欲成大事,还需一人。”
不用洛宗虚说,顾承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说的广尚书吧?”
洛宗虚点点头道:
“圣后手握礼部和工部,外加半个兵部,以及太学、翰林等,权柄滔天。”
“陛下虽然只是手握户部,和半个兵部,可户部乃是朝廷命脉,不可小觑。。”
“光凭一个刑部,殿下 站不稳 脚跟,若是能将吏部也拉入麾下,朝廷便会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顾承的想法与洛宗虚想法不谋而合,陈玉芳当初也是这般想法。
故而那份册子上,赫然有‘广元泽’三个字。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各部官员。
顾承都不得不佩服陈玉芳的手段,能以一人之力,祸乱小半个朝廷。
“洛大人明日可将广大人邀请至此,我自有办法让其低头。”
洛宗虚心中道,看来广元泽也没能逃脱陈玉芳的毒手。
“殿下心中有计较,微臣便放心了。”
“只是不知朱雀门之变一案,该何时捅出来?”
顾承眯起眸子道:
“等到我离开长安之时。”
入宗人府时,洛宗虚还在愁如何破局。
离开宗人府时,他反而如释重负。
重提朱雀门之变,压制陈子铭打击门阀士族,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顾承 不愧是他曾经最看好之人,不论品行,光是这心机和手段,也断然不是其余皇子能比拟的。
东平王让世子陈利代替其入京,恐怕是私下里早就与顾承沆瀣一气,准备颠覆北玄江山。
有东平王这老狐狸站在顾承圣后,说不定真能成就大事。
洛宗虚离开宗人府后,陈利 后脚便至。
顾承看到陈利到来,还春风得意的脸立刻冰冷下来。
“你来干嘛,看我和母妃的笑话吗?”
陈利看着身披孝服的顾承,眼中满是愧疚。
“一开始我不明白你外公让我入京的意思。”
“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想让我留在此地做侄子,换你离京。”
“明日我便上书陛下,请求将你娘亲送回东平王府安葬。”
“圣后和陛下必然不会放我离京,十有八九会让你护送灵柩离开。”
顾承语气依旧冰冷。
“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
陈利苦涩一笑。
“我知道对不起你娘和你,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