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东宫大火的消息传来时,顾南谨正在书房习字。
笔墨砸在地上,溅了他一身墨点。
“全都......死了?他颤抖着问报信的太监,“皇长兄、琅儿......都......”
内侍跪地痛哭:“辰王殿下为了救小世子,硬是冲回火场......”
顾南谨突然想起那盘点心,胃里一阵翻涌。
他跌跌撞撞跑向母妃寝宫,却在门外听见了骇人的对话。
“娘娘放心,那迷药遇热即化,查不出来的。”一个陌生女声低声道,“等火势起来,谁也逃不掉。”
再后来......这段记忆似乎被悄然隐藏了起来,直到此刻。
顾南谨的瞳孔剧烈收缩,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衣襟,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想起那段过往。
“想起来了?”顾南殇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那盘点心里掺了什么,六哥应该很清楚吧?”
顾南谨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这不可能.......母妃她不会......”
“不会什么?”顾南殇步步紧逼,“不会为了你的储君之位,替你扫清障碍?”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顾南忡带人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顾南洲,顾怀洛和今日来相府做客的不少朝臣。
顾南忡看到顾南殇和简直相拥而站,见他没事,这才扫视了一圈书房,看到杜飞鹏和季霖的尸体时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二哥来得正好。”顾南殇冷笑,“杜相毒杀季霖,又被六哥的人射死,正巧都被我看到了。”
“胡说!”顾南谨厉声喝道,“明明是你......”
“六弟……这箭,看起来有些眼熟啊!”顾南忡拔出杜飞鹏身上的箭,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顾南谨。
顾南谨顿时慌了神:\"简直……你知道这不是本王的人干的!”
“找死!”顾南殇顿时明白了顾南谨的意思,他眼中寒芒暴涨,手中长剑瞬间出鞘,直指顾南谨咽喉。
顾南谨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书架,震落一地古籍。他看向简直,“习之......”
“我是雍王妃,望静王殿下自重!”眼看着顾南谨眼里满是受伤的神情,像是被他辜负了一般,简直冷声提醒。
顾南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仿佛被这句话击碎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痛楚:“简直......若是你早些遇到我,你会愿意成为我的的靖王妃吗?”
顾南殇的剑尖往前一送,在顾南谨颈间划出一道血痕:“六哥,注意你的言辞。”
简直轻轻按住顾南殇执剑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顾南殇的杀意稍稍收敛。
他上前半步,月白色的衣袍沾染了血色,却越发衬得他纤尘不染。
“不会,静王殿下!”简直的声音清冷如霜。
顾南谨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
烛火倾倒,瞬间点燃了散落的书页。
“小心!”顾南殇一把简直护在身后,玄色锦袍在火光中翻飞。
顾南洲眼疾手快地扯下帷幔扑灭火势,转头厉喝:“六皇兄!你没......没事了吧?”
火光映照下,顾南谨的面容扭曲得可怕。他死死盯着简直,眼中翻涌着疯狂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选他?!\"
简直平静地回望,眼中没有半分动摇:“因为他是顾南殇。”
简单六个字,却让顾南殇心头一热。他握紧简直的手,十指相扣。
顾南谨突然癫狂大笑,他猛地推开顾南洲,踉跄着扑向那堆被烛火点燃的书籍,衣袖沾上火星,瞬间燃起一片刺目的火焰。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死!”顾南谨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张开双臂,竟是要扑向简直!
“习之!”顾南殇暴喝一声,一把将简直护在身后,同时长剑出鞘,寒光直指顾南谨咽喉。
就在这时,雷哲手中长刀,刀背重重击在顾南谨后颈。
顾南谨闷哼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地,身上的火焰也被随后赶来的侍卫迅速扑灭。
顾南殇收剑入鞘,眼中寒意未消:“顾南谨,你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简直从顾南殇身后走出,月白色的衣袍上沾了几点火星灼烧的痕迹。
他低头看着满眼失了清明的顾南谨,轻声道:“静王殿下 ,简直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执着疯了。”
顾南殇伸手拂去简直肩头的灰烬,“可有受伤?”
简直摇摇头,目光扫过满室狼藉:“殿下,杜相和季霖......”
顾南殇转向顾怀洛:“平安都看到了。”顾南殇打断他,“静王意图行刺本王,又毒杀杜相灭口。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平安到时候在父皇跟前做个见证。”
顾怀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我会如实禀报父皇。”
看着顾怀洛带着平安王妃一同离开,顾南殇这才再次转身看向被侍卫压着的顾南谨,他缓缓蹲下身体,凑在顾南谨的耳边低声问道:“六哥,你猜杜飞鹏,想护着的是何人?”
顾南谨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但很快又被扭曲的笑意取代。
他死死盯着顾南殇,声音嘶哑而挑衅:“老七,你以为......本王会信吗?”
顾南谨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南忡打断了。
“有什么话,到父皇跟前解释吧。”顾南忡冷冷道,挥手示意禁卫军上前,“静王涉嫌谋害朝廷重臣,先押下去!”
顾南殇冷眼看着顾南谨被拖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泽然。”顾南忡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此事恐怕要惊动父皇了。”
顾南殇将佩剑收入袖中:“正合我意。”
简直最后看了眼狼藉的书房叹了一声:“殿下,让人把他们好生安葬吧。”
顾南殇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殿下,该入宫了。”简直轻声道,“陛下应该还在等答案。”
顾南殇颔首,转向顾南忡:“二哥可要同行?”
顾南忡看着二人交握的手,突然笑了:“我当然要去!”
三人走出书房时,朝霞洒在杜相满院的红绸上,此刻看来讽刺至极。
府门外,禁卫军已经列队等候。
顾南殇将简直送入马车,随后自己也翻身而上。他修长的手指掀起车帘,最后看了一眼杜府朱红色的大门,眼中寒芒闪烁。
“走吧。”他沉声道。
马车缓缓启动,简直靠在顾南殇肩头:“殿下在想什么?”
顾南殇拽紧手中杜飞鹏留下的那封血书:“这封血书虽然证明了杜飞鹏的罪行,但是他只承认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所为,而季霖的话,又只有我听到,现在季霖和杜飞鹏都死了,也就彻底斩断了追查萧氏的线索。”
简直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感受着顾南殇的怒意:“殿下,证据没有了,我们可以继续找,既然有一个季霖能看到,那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况且我们不是知道了,当年有人抱着三岁的小世子逃了出去吗?,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