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死遁便是欺君,往小了说没事,往大了说便是死罪。
而为替简直报仇,顾南殇回来,必会对付顾南谨,甚至是与顾南忡也会兄弟离心。
“若是皇上知道这一切,恐怕会引起猜忌 ,若是这猜忌再加上旁人的煽风点火,怕是他再英明,也会对殿下生疑。况且,我们这位陛下他……”苏木没有明说,但是顾乘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德帝并非是个英明之主。
“先生这样做,岂不是把七皇叔推上了危险之地。皇上会对他出手。”
“只有对方先动手,殿下还手,才是名正言顺,到时候皇上禅位才有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苏木微微一笑,语气却带了几分算计。
顾乘风闻言,眼神一亮,似乎明白了苏木话中的深意:“苏先生的意思是……”
“不错,经由此事,皇上为了安抚殿下,会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苏木的神色淡然的嘲笑道。
顾乘风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对苏木的智谋深感佩服:“苏先生真是深谋远虑,乘风佩服。”
“殿下过誉了。”苏木谦逊一笑,“苏某这些阴谋诡计,登不得大雅。不过是胡闹一番罢了,殿下身边那位才是大才,如今殿下受伤,无法调令,都是那位在主持。”
“谢沅?”顾乘风问道。
“阿风若是碰到了,可以多跟他学习一些,将来于你总是有益的,我这种手段,看看便好。”苏木的声音带了些自嘲。
“苏先生过谦了,七皇叔自是信任你,才把你留在七皇婶身边。”顾乘风看了眼依旧昏迷着的简直,随即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是,七皇婶这一路上需要悉心照料,我们的人手是否足够?”
苏木微微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人手方面,你无需太过担心。我已经暗中调派了一些可靠的人手,他们会沿途接应我们。”
顾乘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有苏先生在,我便放心了。”
马车缓缓驶离慈恩寺,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内,简直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苏木坐在他身旁,时不时为他掖好被角,又探了探他的脉搏,确认无碍后才稍稍安心。
顾乘风坐在对面,目光落在简直身上,低声问道:“苏先生,七皇婶何时能醒?”
苏木沉吟片刻,道:“药效约莫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消退,届时他自会醒来,只是,醒来后恐怕会有些难受。”
顾乘风眉头紧锁:“可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他的痛苦?”
苏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顾乘风:“这是镇痛散,待他醒来后,用温水送服,可缓解疼痛。”
顾乘风接过药瓶,郑重地收好:“还是苏先生考虑的周到。”
马车一路前行,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个时辰后,简直终于悠悠转醒。
他眉头紧蹙,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伤口疼痛难忍。
顾乘风连忙倒了温水,将镇痛散喂他服下。
“习之,感觉如何?”苏木俯身问道。
简直虚弱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渐渐清晰。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空青?”
“是我。”苏木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别怕,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
简直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笑道:“……我‘死’了?”
“嗯,静王亲眼看着你‘咽气’。”苏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简直闭了闭眼,轻声道:“也好……瞒得了一时半会也好。”
“只怕……很快他们都知道我没有死,这欺君之罪,不知道祖母能不能抗住?” 简直想到总是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祖母,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
“习之,不用担心,等明日端王和靖王知道了真相,只会互相隐瞒,牵连不到大长公主。”苏木开口安慰。
简直闻言,眉头微松,但眼中仍有一丝忧虑:“可若他们瞒不住呢?皇上若知晓我假死离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便让他们自顾不暇。”苏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端王与靖王之间的嫌隙已深,只需稍加挑拨,他们便会互相攻讦,无暇他顾。”
简直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放心,有建安郡王在池乐,池乐这池水怕是静不下来。”
“这是……把青轩哥哥也搅和进去了?”简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苏木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建安郡王聪明的很,这些小事于他而言游刃有余。”
简直的眉头仍未舒展,他低声道:“可青轩哥哥一向不参与这些纷争,如今被卷入其中,我实在过意不去。”
“在他与你相认开始,就注定要搅和这滩浑水了。”苏木抬眸看向车外,“只要将来殿下成了事,建安郡王这也不算吃亏。”
“你也会护着他的不是?”苏木见简直不说话,继续说道。
简直闻言,稍稍安心,但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道:“那殿下呢?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木神色微凝,声音放轻了些:“殿下在东境受了箭伤,虽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卢仙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照料,你不必太过忧心。”
简直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箭伤……有多严重?”
“偏一豪神仙难救。”苏木顿了顿,看了眼简直胸前的箭伤,又补充道,“你们这也算是患难夫妻了。”
“是不是很严重?”简直低声问道。
如果不是很严重,苏木不会匆匆离开要去东境,“箭上有毒?”
“殿下特意让我们瞒着你,怕你冲动行事。”
简直苦笑一声,眼中泛起水光:“他总这样……自己伤着,还惦记着别人。”他忽然挣扎着要起身,“我们得快些赶路……”
“胡闹!”苏木一把按住他肩膀,难得严厉,“你伤口刚止血,再崩裂了怎么办?殿下若见你这般不顾惜自己,怕是会伤上加伤!”
“习之,只有你好好的,殿下才能好好的!”
顾乘风也连忙劝道:“大哥,苏先生已计划好了后面的路线了,我们日夜兼程,虽然为了避开那些人的眼线,需要绕道,但最多半月便能到东境。你若再伤了自己,反倒耽误时间。”
简直咬着唇沉默片刻,终是缓缓躺回去,轻声道:“……给我换副猛些的药吧,我撑得住。”
苏木与顾乘风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药可以换,但你要答应我,每日必须按时用膳歇息。”
简直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