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夏季即将到来,屋顶的小台总算建好。
结束了一日的辛劳,收获了不少麦穗后,众人便端起凉茶平躺在高台的摇椅上。
“吱呀——吱呀——”
鸣虫作响,歇风不断。
天顶星河长亮,微弱闪动间,夺人眼眸。
“我曾听闻,今日无启国死了个人。”郎景磕着瓜子金,摇动躺椅。
霜接话:“是我杀的。”
同步,羲和国三人震惊。反之,裴明倒是骄傲一笑。
霜沉冷的回着,“他调戏我,该死。”面色游走阴沉的样貌。
三人来回瞟了一遍,默默躺了回去。
许知:“此等烂人的确要早些处理下了黄泉才是。”
金贵窝在许知身上,已然睡着。许知感叹,从未见过如此贪睡的狗儿。
不过,这话一出倒醋到了旁人。
“噢?是嘛,那怎么不见你处理都泽呢。”
又扯到此事,许知翻了一个白眼。
都泽,一个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他一见倾心的男人。
他成日的大献殷勤,明明见到许知总会羞到语无伦次。可对着裴明这个敌家,却能咄咄逼人。
许知故意拖着他与裴明的关系,都泽便以为自己有可乘之机。
许知无奈回话,“你若醋意,便去把他杀了吧。我着实懒得管了。”
起初,许知拦着裴明杀都泽。因为都泽有所利用,他想留着。可是日复一日的焦灼与阴阳,已叫许知懒得再管此事。
裴明一个起劲,总算等到许知松口。
“这可是你说的,看见他的尸体你可别惋惜啊。”
“嗯,我说的。我倒要瞧瞧你是否有本事真的杀死他,他可是厌火国的。”
“切,来十个厌火国的,都不在话下。”
海口吹了出去。
芒种——
芒种至盛夏始,青梅煮酒君踏菜熟。
热意款款而来,像成日吵闹不歇的孩子,闹个盛夏。
夜晚,许知热到肘人。
“都入夏了,你滚回自己屋子去!”本就不大的床榻,挤着人。
裴明不听解话,反而搂住腰身,窜的更紧。
“我不去~一走了之了,就会让旁人趁虚而入。”
裴明在寻机会杀死都泽,然则暗访几次都不得果,反而正式与都泽开战了。
许知翻了个眼,“这与他又有何干?”怎么又扯到此人了。
“如何不干?你敢说抛却利益,你对那家伙就没半分隐心?”
“何来隐心啊?你若再没事找事,我可不观者了。”许知扭头,俨然一副威恐气色。
原本争头的蛇,一瞬焉了回去。
他紧紧搂着许知,蹭着肩头。
“我错了阿知,但你能不能……别理他啊。”动心深重的另有其人。
许知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日狂风骤雨后他尽快地撇清了关系。这一招欲擒故纵,果不其然地撩着裴明自持难耐。
他的计谋得逞了,裴明已经归心于他。
可同时,他也未想过竟还有这么一天。
“哈……你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那你说,到底是他气概健硕些,还是我?”裴明仰首,双眸圆噔噔地望着许知。
许知被盯到咽不下气,他避开眸色。
“怎么又扯上此事了?你二者不都一样壮硕嘛?”
“不行!今夜定要分说个明白。”裴明撑起了身子。
月夜长牙,竹席床榻上,洁白地衣面成了被褥。
许知不如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该直接说心底地答案是他?还是继续欲擒故纵演着戏码,夸耀都泽。
他于心底焦灼侧重,回避的眼神中,反倒让裴明得知了答案。
裴明泄气,唇沿下倾。
“你总是这样,故意左右不明。”
裴明趴了回去,松开了搂人的手。
“啊?你又想到何处去了?”
“你当我全然不知嘛,你就是故意吊着我。偶尔给颗糖,偶尔又泼来苦药的。”
“……你既知道,又何必苦苦追问呢。”许知不想争执,摊牌叹了口气,也躺平在了榻上。
总想着如何拿捏裴明,着实叫他心累。
“因为妄想啊,我总妄想你,只是碍于身份罢了。”
“……”身侧人没回话。裴明说对了一半,的确是这样。
裴明闭眼,长叹口气自行释怀,“罢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时至今日,我对你都无可奈何,也做不了什么。”
话落,在闭眸不见的地方,许知侧眸了,眼盼中流露一丝不易捕捉的心绪。
夜晚总能挑明一人的放纵。无论出于计划的持续,还是本心的放浪。许知都觉得,该赏一颗甜枣了。
突然地,他攀身向裴明,发丝尽数漾去,温润的唇瓣随之落了。
“做吗?”许知说着,傲娇之下流露一丝情动。
“……什么?”裴明一脸诧然,并未反应过来。
“我说,做不做。给你糖,你吃嘛?”
心口纷动,撞击胸腔。
裴明反手搂住腰身,将其压回身下。
“这算什么,勾引嘛?”
“是,就是勾引。”许知反手搂住裴明后颈,投以媚笑。
“……真是该死。”话落,裴明欺身而去。
夏至——
昼长夜短,繁热涓涓。
盛夏节气彻底到来,燥热的人恨不得泡在冷溪之中。
农忙一日结束后,落叶小院下,寒瓜荔枝,被瓜分干净。
小院的人不多,隐约入夜时,都走的零零散散。
许知平躺在摇椅下,撑着竹边,轻轻睡去。
晚风渐凉,这几日累得他随处可歇。
不过,他不急着回屋。因为总有人会来带他回去,是一股朴素的檀香。
不久,蝉鸣歇叫时,果真有人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许知并未多想,顺势靠了上去。
那熟悉的肌肤纹理,依旧健硕如初的硕肉,还有未来的及扑上的檀香。
他放松身心,没过多怀疑。
直至,鼻息间捕捉的却是一片海棠。
“嗬!谁?都泽?”他惊醒了,立即折腾着离开了此人。
都泽竟胆大到抹黑闯入了医馆。
许知踉跄了几步,脚底的卵石叫他很难稳固身心。
“哎!小心。”都泽欲上手扶他。
然则,他这手还未勾到许知,却先迎上了一个粗掌。
许知靠到了什么人,他回首望了一眼,是裴明。
深沉地黑夜下,裴明的面色,第一次如此难看。
换言之,该说是悚然与压迫。
“呵,你好不要脸,竟闯到内院来了。”
都泽直起了身,反手撒开了裴明的掌指,“裴从客这是什么话,在下没有擅闯,是郎兄放我进来的。”
都泽同小院其他人的关系打的不错,郎景这个到处玩的人,自然是来者不拒。
自然,这也是经营的一份策略。
平日里,都泽唤郎景为景哥,只有唤郎焕,才是郎兄。
裴明的眸子悄悄赤了,如同滚烫地热血,沸腾起来。
他扶住许知,凑在跟前。
“是放你还是放金贵?你敢说清楚么?都泽,不属于你的东西,忌惮再久也得不到的。这样地道理,你不懂嘛?”
“呵,裴从客说笑了。任何事情,也得努力呀。”
他们剑拔弩张时,许知却悄然垂下首,面色颇具难堪。
都泽地忽然闯入,着实让他心惊了一番。可是现下,他不是一个任人左右地玩物,说属于谁便属于谁,实在不爽。
那副郁愤,藏在黑夜下并不明显。
好在,都泽能直面他的面色,瞧出了一二。
他松了口,没继续往日与裴明的扯皮较量。
“许医师,今日是在下唐突了。若让您感到不悦,我表达诚挚的歉意。日后,在下再登门拜访专心致歉。”
他算识趣,惹了罪烧了火,便自行离去了。
都泽的身影离开院落后,裴明的敌视才降了下来。
他温言温语,轻声问着:“没事吧,你可有不适?”
裴明念着许知对外的接触不适,他本就对都泽无心,与他相触会反噬其身。
许知摇了摇头,“无碍。”
落花疏影,他不想再说多什么,撇开了裴明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