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29年秋,楚成王放下身段,派大夫斗章亲自前往晋国求和,晋文公大喜,自己终于让楚国屈服,这意味着自己的霸业已经超过齐桓公。
而楚成王之所以会向晋国低头,其实是实属无奈,因为现在国内斗氏和自己王室一系正斗的不可开交。
原来城濮之战过后,楚成王逼死了成得臣,罢免斗勃,斗宜申等斗氏一族,任命蒍吕臣为令尹,屈重等人掌控军政大权,试图夺回楚国权力。
让楚成王万万没想到的是,斗氏根深蒂固,加上之前令尹子文当政时候,曾经严格管束斗氏家族,在斗氏所属封地申地,大力推行仁政,将土地税赋降到最低,比楚国王室所属土地税赋还要少。
所以半个楚国人都拥护斗氏,而蒍吕臣坐上令尹之后,楚成王才发现,虽然斗氏被免去高官,单是斗勃,斗宜申,斗越椒,成大心等人不发话,蒍吕臣的任何政令都执行不下去,出了错之后,斗氏就联名参奏蒍吕臣。
蒍吕臣举步维艰,加上年纪大了,最后活活被斗勃和斗宜申等人挤兑的无法行使令尹职权,一气之下病倒,一个月后就因病去世。
楚成王勃然大怒,想要对斗氏下手,被潘崇劝阻道:“大王不可轻举妄动,如今都城防御都是斗越椒执掌,倘若冒然对斗勃,斗宜申等人发难,恐怕大王都有性命之忧”。
楚成王道:“再不动手,斗氏就彻底掌控楚国政权,早晚会弑君夺位”。
潘崇道:“臣有一计,咱们可以先让斗氏自己内斗,逐步削弱斗氏,到时候连根拔起”
楚成王大喜道:“爱卿有何良计,快快讲来”。
潘崇道:“按照楚国旧制,楚国兵权一分为三,令尹,司马和莫敖。
并且莫敖是由太子储君来担任,主管都城和楚宫的安全防卫,如今莫敖由斗越椒担任,整个郢都城防军队都是斗氏执掌,所以我们根本动不了斗氏。
现在大王的长子商臣已经长大成人,大王册立商臣为太子,按照惯例,太子自动继任莫敖,商臣坐上莫敖,自然接管郢都和楚宫防卫,你后随时对斗氏动手,不用担心都城安全。”。
潘崇之所以给楚成王出这个主意,也并非全是为了楚国,更多原因是因为他是公子商臣的老师,公子商臣将来继位楚王,他自然会获利。
楚成王有点犹豫,商臣的母亲地位低下,并不受到楚成王宠幸,楚成王对商臣也不喜欢,他更喜欢的是幼子熊职。
但是如今公子职年幼,就算立他为太子坐上莫敖,也无法执掌军队,。
于是楚成王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斗勃,斗宜申,斗越椒等人能同意吗?”。
潘崇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拿令尹来做交换,让子上为令尹,子西为司马,这样斗氏就无话可说了”。
楚成王点头同意,目前先要拿到都城的兵权再说,于是楚成王立即召见了文武群臣 以及斗氏斗勃,斗宜申,斗越椒,成大心等人商议,楚成王告诉斗勃。
“子上,你看寡人也年纪大了,国之储君乃是安民之举,我想要册立长子商臣为太子,不知你觉得意下如何?”。
斗勃虽然人老实忠厚,可也不是傻子,当即就知道楚成王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夺取斗越椒的莫敖权利。
于是斗勃当即表示反对,他告诉楚成王,公子商臣的母亲地位卑贱,“并且君王您还年轻,且内宠众多 ,若立商臣后又想改立别的公子,必定会引发楚国祸乱。
况且商臣这个人,长相凶残,眼睛像胡蜂,声音似豺狼,这样的人天生生性残暴。断不可立这样的人为太子。”
潘崇立即出来反驳道:“商臣为人宽和,能文能武,是治国之大才,子上不能以貌取人,就认为商臣不能继任太子这是偏见。”
楚成王道:“子上,商臣乃是寡人的长子,国之储君乃是安邦定国之本,为了楚国政局稳定,寡人已经决定,正式册立商臣为太子储君”。
并且商臣成为楚国莫敖,负责都城郢都和楚国楚王安全,执掌郢都军权。
楚成王同时为了安抚斗氏 ,任命斗勃为新的令尹,斗宜申和斗越椒重新被启用,分别为楚国左司马和右司马,协助斗勃处理军政。
在这种情况下,楚国不得不暂时派斗章前去晋国求和,晋文公于是接受楚成王的和谈,表示晋楚重归于好。
公元前628年夏,晋文公为了表示晋国愿意和楚国和好的诚意,于是派出大夫阳处父为使者,以晋文公霸主名义,出使卫国,曹国 ,鲁国和楚国,稳定自己霸主地位。
阳处父被赵衰举荐为太子老师之后,跻身于晋国中大夫,靠着才华横溢,一张巧嘴能言善辩,逐渐在朝中崭露头角,引得了晋文公赏识,晋文公对他的那些华丽词藻而折服,亦是颇为看重。
这一次就把出使四国的机会给了阳处父,阳处父于是奉国君之命出使卫国,曹,鲁,楚四国,事情也很顺利。
阳处父在返程途中,再次路过卫国宁邑,住在一家客栈歇脚,客栈的老板嬴姓,名臼,为人精明能干,将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他的志向并非经营客栈,是想要有更高的作为。
他见到阳处父气宇轩昂、举止不凡,谈吐间有非凡的才华,便认定此人日后必成大事,于是便对妻子感慨道:“我这一辈子都在盼着能侍奉一个贵人,也好今后跟着他能够有一番作为。
如今机会来了,我觉得阳处父此人有大才,将来一定能够干成大事,并且还是晋国的少师,如果新君继位,那就是晋国九卿高官,我要追随他。”
于是,嬴臼和妻子商议之后,决定离开客栈,追随阳处父,然后跟着一起回晋国。
嬴臼拜见了阳处父,表示自己很是佩服他的才华,今后愿意跟随其左右,希望阳处父能够让他侍奉鞍前马后。
阳处父听闻很是高兴,于是答应带着这个粉丝,一起返回晋国。
一路上,阳处父高谈阔论,从治国方略到天下大势,口若悬河。嬴臼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心中对他的敬仰愈发深厚。
然而,随着相处时日渐长,嬴臼渐渐发现,阳处父虽言辞华丽,却是一些空洞无物缺乏实际行动的。他的主张看似头头是道,却是漏洞百出,。并且此人功利心极强,将来一定会身败名裂。
当他们抵达晋国温地时候,嬴臼内心的失望已达到顶点。他对阳处父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便偷偷离开阳处父,又重新返回了宁邑。
等他回到自己的客栈,他的妻子看到他后很惊讶,便询问他你不是跟着阳处父去晋国了吗?怎么半路又回来了。
嬴臼长叹道:“唉……阳处父这个人太刚强、偏激,而且华而不实,只会空谈,容易招人怨恨,我怕跟着他将来没得到好处,反而会遭遇惹祸,所以回来了。”
嬴臼一语成谶,后来阳处父牵涉晋国朝堂权力之争,最后被政敌杀死,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留下一个“华而不实”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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