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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绒静静地看着耶律宏表演,看着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恐惧、和那一丝可怜的侥幸。

“共享天下?半壁江山?”陵绒轻轻摇头,仿佛在听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陛下,事到如今,您还在做这等美梦吗?

“您以为,您还走得了吗?

若是就让你这样跑了,我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这些天的封锁消息岂不是白忙活了?”

耶律宏脸色瞬间惨白,陵绒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他明白了,陵绒根本不是来投靠他,更不是来救他的!

“是你.....原来一直都是你!”耶律宏声音尖厉,指着陵绒愤怒道:“是你把消息透露给东陵!

是你烧了那些军报!

是你害死了耶律乐青!

毁了朕的江山!

陵绒!你这个叛徒!

朕待你不薄,还把掌上明珠嫁给你了!!!

辛儿更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为何要如此?!

你可真够狠心的,你杀了那么多东陵人,你手上沾满了自己同胞的血,你回不去的!

你永远都不可能........”

“为何?”陵绒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积压了二十年的恨意,“耶律宏,你问我为何?”

“你金国铁骑踏破东陵山河时,可曾问过为何?

你将东陵遗民视为猪狗,肆意屠戮时,可曾问过为何??!”

“我陵绒忍辱负重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

等的就是亲眼看着你耶律家苦心经营的王朝,是如何在你手中彻底崩塌!

等的就是让你也尝一尝国破家亡、穷途末路的滋味!”

耶律宏指着陵绒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朕杀了这畜生!!”

“杀了这狗贼!”陵绒也是一挥袖袍,身后的死士立马朝金国国君攻去!

金国国君身后两名看似孱弱的老太监,眼中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佝偻的身躯瞬间挺直,强大的宗师境罡气轰然爆发,将身上的宦官服震得猎猎作响!

竟是两位深藏不露的宗师强者!

陵绒带来的死士虽也是精锐,但在两位暴起发难的宗师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噗嗤!咔嚓!

血肉撕裂与骨骼碎裂声瞬间响起!数名死士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凌厉的罡气撕碎或拍碎了头颅,当场毙命!

陵绒脸色一变,急速后撤,但一名老太监的爪风已然袭至面门,凌厉的劲气刮得他脸颊生疼!

眼看陵绒就要毙于爪下!!!

呛!!

两道冰冷刺骨的剑气,骤然从密林黑暗中射出!

一道精准地点向那使爪老太监的腕脉,另一道则直取其咽喉要害!

那老太监骇然变色,只觉得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锁定自己,若不回防,必死无疑!

他怪叫一声,硬生生收回利爪,身形暴退!

另一名使掌的老太监见状,双掌一错,磅礴掌力轰向剑气来源处!!!

然而,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已然浮现。

澹泠雪手持三尺青锋剑,衣裙飘飘,宛如月宫仙子临凡。

她甚至没有多看那两名宗师太监一眼,只是手腕轻抖,挽了个剑花。

下一刻,剑光再闪!

如同冰河乍裂,寒光倾泻!

那两名宗师太监只觉得眼前一花,周身要害已被无数冰冷的剑意锁定!

他们拼尽全力运转罡气格挡,却仿佛螳臂当车!

嗤!嗤!

两声轻响过后,世界安静了。

两名老太监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眉心处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点,眼中的惊骇彻底凝固......

他们的护体罡气,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形同虚设。

澹泠雪收剑入鞘,看都未看正在软软倒下的尸体,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婳緔、姜媚怜、澹台思清等人也已率兵合围而来,火把将这片山坳照得亮如白昼。

“放开我!!放开我!!!

我金国投降!你们放开我!!”耶律宏刚刚跑出不到十步,便被东陵士兵毫不客气地按倒在地,他死死抱着的珠宝包袱散落一地,璀璨的宝石在火光下闪烁着讽刺的光芒。

陵绒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袍,看了一眼澹泠雪和赶来的婳緔等人,沉默地退到了一旁,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通通带回去!”婳緔冷声道。

.......

金国皇宫,曾经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金銮殿前广场。

此刻火把林立,东陵精锐甲士肃穆而立,刀甲森然。

广场中央,黑压压地跪满了金国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人人面如死灰,瑟瑟发抖,哭泣声、哀求声低低地压抑着,充满了绝望。

凌不凡端坐在亲卫搬来的座椅上,黑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烟柔漪、左无尘立于其侧后方。

苏卫、澹台明、许巍等将领分列两旁。

当耶律宏被两名士兵押解着,踉跄地拖到广场中央时,一切哭声和哀求声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金国的君主身上。

耶律宏发髻散乱,华丽的宦官服被撕破,沾满泥土,显得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想要站直,维持最后一丝君王的体面,但当他的目光掠过周围跪满的臣民,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上写满的恐惧,最后.....

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

那里,耶律燕的尸体被简单放置着.......

堂堂的金国大宗师就这样死了,他最终还是为了金国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反而是自己跑了.....

“金国国君,耶律燕比你更加的具有骨气,那是战死的金国士卒都比你有骨气,像你这样的国君......真是金国的悲哀。”

凌不凡敲着龙椅,语气嘲讽道。

凌不凡的话让耶律宏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的一丝侥幸和支撑彻底崩塌了。

他身体一软,面如死灰,眼中再无半点神采。

若非士兵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凌不凡挥了挥手,士兵放开了耶律宏。

耶律宏晃了晃,勉强站稳。

“你说的对......我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见面的时候,但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跪地求饶:“耶律燕........也走了吗......也好,黄泉路上,不算孤单。

凌.....凌陛下....成王败寇,朕....不,我无话可说.....”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哭泣的妃嫔、年幼的皇子皇女,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凌陛下,您已赢了,赢了一切。

这万里江山,这累累血债,都随您予取予求。”

“我只求您......”耶律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在我是一国之君的份上,赐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刀斧加身,未免.....太难看了些!”

他的目光最终恳求地看向凌不凡:“还有......这些孩子.....他们尚且年幼,懵懂无知,于国事从无沾染.....

能否......能否高抬贵手,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哪怕为奴为婢....”

凌不凡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耶律宏说完:“体面?活路?”

“耶律宏,”凌不凡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二十年前,你金国铁骑踏破我东陵国门时,可曾给过我东陵臣子体面?

可曾想过给我东陵皇室留一条活路?”

“你将我东陵子民称为贱民,肆意屠戮,如同刈草!

妇孺老幼,皆不放过!

整村整寨地化为焦土!

那时,你可曾想过给他们活路?

可曾讲过半分仁慈?!

诸国中有哪国如你金国这般禽兽?”

他指着底下那些跪服在地的王公贵族,一一点过:“这些人.......有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沾染过我东陵的血?

我东陵的老弱妇孺皆是尔等的玩物,二十年了.......爽了吗?”

耶律宏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无言以对。

凌不凡站起身,走到耶律宏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问我为何不能?

那我告诉你,就因为我是东陵的君王!

我的子民,我的先祖,在看着我!”

“今日我若对你仁慈,他日史笔如铁,如何记载?

我东陵无数冤魂,如何安息?!

你金国施加于我东陵的苦难,必须用血来洗净!

唯有如此,才能告慰亡灵,警示后人!”

耶律宏怔怔地看着凌不凡,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冰冷,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苦涩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悔恨!!

“哈哈....

哈哈哈.....

报应!真是报应啊!”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凌不凡......你说得对!

你说得对啊!”

他猛地止住笑声,死死盯着凌不凡:“朕最后悔的......就是二十年前.......为什么没有做得更绝!

为什么没有将你们东陵人......赶尽杀绝!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留下了你这么一个祸患!!”

“是非对错如今再说,已毫无意义。”耶律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你赢了,你怎么说都是对的。”

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襟,努力挺直那早已被抽去脊梁的背,看了一眼那些惊恐万状的子嗣,眼中最后一丝牵挂化为乌有,只剩下彻底的灰暗。

“罢了......

罢了.......”他喃喃道,转向凌不凡,“凌陛下,请赐我......作为君王的最后体面。”

凌不凡凝视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准。”

他转过身,不再看耶律宏。

一名亲卫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还有一条白绫.......

许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金国陛下自选吧......”

耶律宏深吸一口气,自己拿起酒壶,斟满一杯。

他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他举起酒杯,面向北方......那是金国祖地的方向,也是宗庙所在。

“列祖列宗......

不孝子孙耶律宏......

最终还是没有保住这份......基业!”他低声说完,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哐当........

酒杯落地,碎裂声清晰可闻。

耶律宏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眼神迅速涣散,最终缓缓向后倒去,气绝身亡。

至死,他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也算是维持了作为国君的最后一丝尊严.......

“父皇!!!!”

“陛下啊!!!”

一些王公贵族以及大臣顿时大哭起来,甚至有人当场撞柱而亡,整个大殿之上乱作一团,可东陵这边皆是冷漠的注视着,眼中没有怜悯,唯有说不出的快意!!!

金国国君耶律宏的尸体静静躺在冰冷的广场石板上,嘴角那一缕黑血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终究是以一种属于君王的方式,为自己和金国的命运画上了句号。

然而,他的死并非终结,反而像是一个信号,点燃了广场上最后的绝望与疯狂。

一些须发皆白、身着金国朝服的老臣,望着故主倒下的身躯,老泪纵横。

他们挣扎着站起,对着北方故土的方向,发出泣血般的悲鸣:

“陛下!老臣无能,未能扶保社稷,无颜再见先帝于九泉!”

“金国亡矣!”

砰!砰!砰!

接连几声闷响,几位老臣毅然决然地撞向广场周围的盘龙石柱,头颅碎裂,鲜血与脑浆迸溅,当场殒命。

他们的死,带着一种迂腐的忠贞......

紧接着皇室成员中,哭泣和骚动达到了顶点。

几位年轻的皇子,面色惨白,在极致的恐惧和某种被灌输的皇室尊严驱使下,竟也仿效着,尖叫着撞向石柱或拔出随身短剑刺向自己。

反倒是金国的几个大皇子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无动于衷.......

“你这畜生!!!!”一个身着华贵妃子服饰、鬓发微乱却难掩昔日风韵的女人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正是耶律红的生母,当年七皇子的母亲!

“凌不凡!!

你这个刽子手!恶魔!

你不得好死!!”

“你杀了我儿子!我的红儿!

他那么年轻.......你竟那般残忍地虐杀了他!

如今!你又逼死了我的陛下!

毁了我的国!我的家!!”

她状若疯癫,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秽纵横流淌:“你听着!凌不凡!

我以自身起誓,以我血!!!诅咒你!

诅咒你东陵江山永无宁日!

咒你所爱之人皆不得善终!

就入我金国这般!!!

凌不凡你必遭天谴!天谴啊!!!”

她的诅咒声凄厉绝望,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让不少东陵士兵都感到一阵寒意。

“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烟柔漪几人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不待婳緔出手......

女子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

嗤.....!

鲜血如同红梅般喷溅而出。

她的身体软软倒地,眼睛依旧圆睁着,死死望着凌不凡的方向,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怨毒与诅咒,直至光芒彻底消散。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风中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所有幸存的金国俘虏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凌不凡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一个个生命的消逝,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没有丝毫紊乱。

烟柔漪微微蹙眉,上前半步,似乎想说什么。

凌不凡却缓缓抬起手,示意她无需多言。

“许巍。”

“末将在!”许巍立刻躬身。

“清点人数,登记造册。

负隅顽抗者、罪大恶极者,明日午时,于东市口,明正典刑,公告天下。”

“其余人.....”凌不凡顿了顿,目光没有丝毫温度,“依律处置。

金国宗室,凡耶律氏直系血脉,无论长幼,尽数羁押,待朕旨意。”

斩草,必须除根。

这是他早已定下的方针,绝不会因任何人的想法而改变!!!

“遵旨!”许巍大声领命,立刻指挥士兵开始行动。

哭喊声、求饶声再次响起,却很快被士兵们严厉的呵斥和拖拽声压下。

这时二皇子耶律宗猛地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

“东陵陛下!

伟大的皇帝陛下!

饶命!饶命啊!”

“我父亲他简直禽兽不如!!!

东陵之所以被冠以贱民皆是因为陵绒跟我父皇!!!

都是他们做出的禽兽行为,我是不耻的!!!

我们愿意臣服!金国愿世世代代奉东陵为宗主!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我……我可以帮您管理金国旧地!

我知道所有世家的秘密,所有宝藏的埋藏地点!

我能让这片土地安稳过渡,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我对您有用!我对您有大用啊!”

他的话语急促而谄媚,几乎要将自己所有价值榨干来换取一线生机。

一旁的三皇子耶律明见状,也慌忙跟上:“陛下!二哥所言极是!

但管理旧地,我比他更在行!

只要陛下留我性命,我愿亲自写信,劝说所有金国士卒归降,可免陛下北征之苦,节省无数钱粮兵马!”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金国耶律氏,只有陛下您最忠实的仆人耶律明!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的性命、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他们的语句卑微到了尘土里,为了活命,不惜将自己国家和家族的最后价值都当作筹码献上,甚至争抢着表忠心。

然而,龙椅上的凌不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丝嘲讽都懒得流露。

“为了活命,便能将生养自己的国族拱手献上,把自己的父亲比作禽兽.......

呵,得亏他死的早......你们把他当作讨好新主的投名状........”

“为了活命,便能将父兄族人视为可以交易的筹码。”

“你们金国耶律氏的骨气,今日朕算是见识了。”

“可惜.......我信不过摇尾乞怜的狗。”

“更看不起,连脊梁都没有的人。”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判决!

二皇子和三皇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副谄媚求饶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化为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不.....陛下!我们.....”

他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凌不凡已经厌倦地挥了挥手,仿佛拂去眼前的苍蝇。

“漪儿.......”

一直静立一旁的烟柔漪眸中寒光一闪。

呛啷!

剑光如同冷电般闪过!

两颗满脸凝固着惊恐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旁边其他皇室成员惨白的脸。

几颗头颅滚落在地,求饶声戛然而止。

剩下的金国王公贵族们纷纷闭目转头,难掩兔死狐悲的彻骨凉意。

随着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人头滚落在地,广场上最后一丝侥幸的呜咽也彻底消失了。

血珠溅在附近跪着的贵族脸上,温热而腥腻,却无人敢抬手擦拭。

他们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如筛糠,生怕下一刻那冰冷的刀锋就会落在自己颈间。

“觉得绝望吗?

是不是很希望此刻能有天兵降临,将你们从朕的刀下救走?”

凌不凡似乎陷入追忆:“二十年前.....东陵国破之时,朕的先祖,朕的子民,也曾这样跪在你们金国的铁蹄之下!

他们哀求!他们哭泣!他们也曾盼望有人能来救他们!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们的刀,可曾有过片刻迟疑?!

你们的心......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没有!”

“今日,朕不过是将你们当年施加于东陵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们!

让你们也尝一尝,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