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温以缇与常芙等人踏入正厅时,烛火已燃得正旺。周小勇、大牛、虎子都在立在堂中,正围着温老太爷与刘氏闲话家常,语声温软,满室融融。

小刘氏与孙氏并未在此——毕竟是大房的贵客临门,二房三房自识趣地避了嫌,免得落个喧宾夺主的话柄。更要紧的是,今儿还要请商户女苏青。两房只当没听见,默契地缄口不言。

温以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二房三房的心思她懒得计较,只淡淡颔首,便寻了个位子坐下。

倒是她身旁的崔氏,方才眉宇间还凝着几分不悦,许是不满这阵仗里掺了商户人家,可待温以缇抬眼望过去时,她已迅速敛了神色,掩去了那点不悦。

满堂喧闹中,常芙与周小勇的目光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不是寻常女儿家的娇羞闪躲,也非男子的从容不迫。

常芙性子爽朗,只含着一抹清甜的笑,大大方方地看向周小勇;反倒是那在翰林院任职的周小勇,耳根唰地红透,只匆匆瞥了她一眼,便慌忙移开视线,连脖颈都染上了层薄红,活像个被人撞破心事的少年郎。

刘氏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温老太爷也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笑意。

其余人见状,亦纷纷低笑起来,却无人点破这青涩的情愫,只当是席间一段趣事。

温老爷见状,便扬声吩咐:“摆晚膳吧。”

周小勇科考名次优异,如今又在翰林院,温家本就盼着子弟们能多与他亲近,沾染些学识灵气;温英安曾在翰林院浸淫过数年,深知寒门子弟能走到这一步何等不易,对周小勇更是赞赏有加。

而温英文与周小勇本就交情甚笃,此刻一见,便热络地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入座,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

刘氏今日出面,是看在温以缇的面子,毕竟周小勇是她的弟子,算得半个温家人。只是她年事已高,身子骨经不起久坐应酬,与众人浅浅寒暄了几句,说些“后生可畏”“好好精进”的场面话,便由丫鬟扶着,颤巍巍回后院歇息去了,将这满席托付给了温老太爷主持。

刘氏一走,温家几位兄弟便按捺不住了。以温英珹为首,几个年轻子弟纷纷围拢到周小勇身边,七嘴八舌地讨教学问,从经史子集聊到科考策论。

温昌柏见儿子们这般好学,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心中颇感欣慰。可目光扫过席面,却始终不见二弟三弟的身影,他眉峰微蹙。

众人谈兴正浓时,话题渐渐转到了温以缇身上,说起她这几日在家,亲自指点几个弟弟读书治学,还教他们琢磨些新奇文章。

一提到温以缇的教学本事,周小勇当即正了神色,语气满是崇敬:“大人学识真乃学富五车,更难得的是,她脑中的见识比常人多了几分奇思妙想,讲授起来灵动通透,不拘泥于陈规。我若非蒙恩师多年悉心点拨,凭我原先那点浅薄根基,万万登不上科考的台面,更别说侥幸得中进士,跻身翰林院了。”

他话里话外皆是对温以缇的感念与敬重,字字恳切,听得温昌柏心中熨帖无比。

自家儿子虽不及安哥儿那般出挑,可女儿却这般有出息,如今连弟子都这般有作为,还如此感念师恩,倒让他捡回了不少颜面。

只是这份欣慰里,仍掺着几分惋惜——若二弟三弟今日在场,听着周小勇的赞誉,不知该何等骄傲。

温家二房的内室里,温昌智则脸上满是不悦小刘氏拦着不让他去正院。

小刘氏板着脸,“老爷你还看不明白吗?大房如今是越发荒唐了!二丫头出息了、风光了,也不能这般坏了规矩!咱们温家是书香门第,何等清贵?今日竟要宴请一个商户女,还把她当正经贵客待,这像话吗?”

她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指尖重重戳着桌面:“别说现在的温家,便是从前,商户女也只配像姚氏那样做妾,上不得台面的!安哥儿如今也是翅膀硬了,眼里没我这个母亲,不知彭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也跟着大房胡闹!”

温昌智在一旁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下,语气缓和了些:“你也别这般偏激,大房宴请那女子,说到底是看在二丫头的面子。那商户女是给二丫头做事的,今日真正的贵客,是二丫头那位正儿八经的进士弟子,人家可是凭真本事考中的功名,咱们不好太过苛责。”

“进士出身又如何?”小刘氏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往后在京中立足,不还得指望咱们温家的人脉?老爷,你有闲心管大房的闲事,不如操心操心咱们伊姐儿的婚事!她都过了及笄之年,亲事至今没个着落,再耽搁下去,可不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还能寻着什么好人家?”

一提及小女儿,温昌智脸上的愁绪更浓,叹了口气道:“伊姐儿的婚事我能不急吗?可父亲说了,他自有打算,让咱们别催。”

“他能有什么打算?”小刘氏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老爷,你可别忘了,咱们二房就三个孩子——容姐儿嫁得好,安哥儿前程似锦,若是伊再能嫁个富贵的人家,咱们二房就能彻底压过大房了!

大房如今乌烟瘴气的,老太爷就算再疼二房,也未必乐见咱们一直压着大房。不然二丫头一出宫,老爷为何那般急切地要将咱们分出去?”

温昌智闻言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你、你这是想多了!父亲绝非这般偏心之人,更何况咱们安哥儿可是他寄予厚望的孙儿,更是温家未来的指望,他怎会亏待咱们?”

小刘氏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外冷笑:“想多了?你倒是睁眼看看!那二丫头自出宫后,还有今日那商户女,接二连三地给咱们二房、三房送东西——绸缎是上等的云锦,连笔墨都是贡品级别的,哪一样不金贵?”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这哪里是真心惦记咱们?分明是借着这些东西炫耀大房的风光,顺带在老太爷面前卖好,让他瞧瞧大房不忘本,还懂得提携下面两房罢了!骨子里,还不是想踩着咱们彰显能耐?”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你等着瞧,过了年,老太爷指不定就给伊姐儿找个寒门子弟,美其名曰家世简单、踏实可靠。可咱们伊姐儿是什么身份?前头的兄长姐姐都嫁得风光,她这个最小的,凭什么就往下找?”

温昌智听得有些发怔,迟疑道:“不、不能吧?父亲素来公允……”

“有什么不能的!”小刘氏打断他,语气急切,“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咱们不能再指望父亲了!大房还有好几个丫头没出嫁,有什么好姻缘,他定然先紧着大房!更何况前几日还说,要先可着二丫头的婚事来——她不嫁人,下面的妹妹们就都得等着?

二丫头都多大年纪了,她的婚事没个一年半载能有眉目?再等两年,伊姐儿都快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见温昌智仍皱着眉犹豫,小刘氏索性再加一把火,语气带着几分咬牙的笃定:“老爷可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带着容姐儿,豁出脸面闹到老太爷跟前,据理力争,如今杨家的乘龙快婿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容姐儿这泼天的好日子,也该是别家姑娘享着!”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猛地敲醒了温昌智。他怔在原地,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

当年妻子带着女儿那般哭闹争取时,他也曾觉得太过张扬,心中颇有微词。

可后来呢?容姐儿顺顺利利嫁入杨家,如今在婆家体面,丈夫体贴入微,膝下儿女双全,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何等体面舒心?

若是当年听凭家里安排,指不定会许给哪家平庸郎君,哪有今日的风光?

念头一转,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拧得更紧。

大房如今人丁兴旺,二丫头又这般有主意、闹得出动静,以父亲那素来偏疼长房的性子,有什么好姻缘,定然会先紧着大房的姑娘们来。自家伊姐儿怕是真要被耽搁了。

温昌智在屋中踱了两圈,犹豫了许久,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小刘氏,语气带着几分妥协:“好,我听你的。只是这事急不得,总得等到年后,看看父亲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再做计较不迟。”

小刘氏闻言,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也软了几分:“这才像句话。老爷放心,只要咱们心里有数、早做打算,定不会让伊姐儿受委屈的。”

温家三房的内室里,动静比二房还要烈上几分。

孙氏斜倚在榻边,帕子捂着唇,一边剧烈地咳嗽,胸腔起伏得厉害,脸色透着久病的蜡黄,一边攥着温昌茂的衣袖苦苦哀求,声音带着哭腔的沙哑。

“老爷,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啊!我虽不得你欢心,可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整个温家,就咱们三房最不受待见,日子过得这般憋屈,你就忍心吗?”

温昌茂抽回衣袖,冷着脸沉声道:“你这脑子怕是又糊涂了!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房好了,咱们三房才能跟着沾光。我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官,爬到如今的五品,不都是靠着二丫头照拂和父亲提携吗?做人得懂感恩,不能这般不知足。”

“感恩?我怎会不懂?”孙氏抹着眼泪,声泪俱下,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襟,“二丫头是帮了你,父亲也出了力,可那又如何?咱们还有孩子啊!二房的孩子个个有出息,大房有大丫头镇着,二丫头那般能耐,还有老爷们罩着,日后的前程定差不了,连珹哥儿都和伯爵府定了亲。可咱们三房呢?咱们有什么?”

她越说越委屈,积压多年的苦楚仿佛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哭声也拔高了几分:“是,当年我和含姐儿是算计了家里,算计了那门亲事,可若不算计,涵姐怎能嫁进侯爵府那样的人家?

咱们三房本就是庶房,在温家根基浅薄,谁又能真真切切惦记着咱们?若不自己争,孩子们的前程就全毁了!”

温昌茂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并非不知三房的难处,只是不愿太过张扬。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也不能太急。如今正是敏感时候,若是提太过过分的要求,惹得两边不睦,反倒得不偿失。”

“我没想做什么过分的事啊!”孙氏连忙止住哭声,急切地说道,“无非是想让老爷你去求求老太爷。姐儿这孩子,读书上实在没什么天赋,能不能舍近求远,运作一下,给他谋个京中的小官做做,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差事也行啊!或者儿寻个好亲事,将来有岳家帮衬咱们也能好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八丫头,年岁也不小了,上面两个姐姐及笄之后,就该轮到她了。我也想了想,不如让她嫁去孙家……”

“你说什么?”温昌茂刚觉得孙氏是为三房打算,想好好与她商议,闻言猛地拔高声音,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想把怡姐儿嫁去孙家那个破落户?!绝无可能!”

孙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辩解:“嫁去孙家怎么了?我让她嫁的是孙家嫡子,做的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她一个庶出女,能有这样的归宿,已经是抬举她了!”

她心里何尝不苦?若非逼不得已,怎会让温以怡嫁去娘家?孙家不如从前,如今若不借着婚事维系关系,等她不在人世之后,温家与孙家的联系便彻底断了。她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温昌茂脸色更沉,冷声道:“怡姐儿是我的嫡女,你别忘了!”

“嫡女?”孙氏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愣了愣神,随即又哭喊起来,“老爷,你这是要剜我的心,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啊!是我和含姐儿做错了,可怡姐儿又好到哪里去?你别被她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骗了!她年纪虽小,主意却比谁都正,一肚子坏水,这些年我母女俩不知道被她算计了多少回!”

“你胡说!”温昌茂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你是说,是怡姐儿算计你们,才让你们那般虐待她?她一个官家女,竟落到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地步,这也是她自己算计的?”

见温昌茂是真的动了气,孙氏不敢再提怡姐的不是,连忙收敛了哭声,语气软了下来:“好好好,不说怡姐儿,咱们先不说她。就说捷哥儿,老爷,捷哥儿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可得为他好好打算啊!

如今大房越发出息,老太爷怕是早有了把咱们三房分出去的心思。该争取的就得争取,不然等真分了家,咱们三房可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