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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小官之女的富贵手札 > 第796章 文家不懂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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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北蛛网般的巷道,与温家所在的明福巷相比,更显幽深曲折,巷道如蜿蜒的游蛇般弯弯绕绕。不同于明福巷的齐整开阔,这里的宅院稀疏散落,各家层层叠叠地挤在狭窄的巷道两侧,一家挨着一家,有些拥挤。

而文家的宅院,便坐落在这巷道深处的一座二进院落。

城北向来寸土寸金之地,文家这座二进宅院虽不及世家大族的气派,但这也令无数初到京城寻觅落脚之处的人家望而却步,心底满是艳羡之意。

说来这处产业,全赖文家祖上荫庇。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文家早已不复当年鼎盛,若不是靠着这座祖宅撑着门面,单凭眼下的家资,莫说买下这样的宅院,便是连这城北的半间屋子,怕也是难以企及。

两辆乌木镶铜的马车碾过碎砖,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车帘无风自动,檀木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车轴裹着软缎的棉布,行过时只留下极轻的沙沙声,显然是为了避免惊扰主子休憩特意改装。

门房小厮歪在门柱下打盹,忽听得车轮碾过碎石的轻响,他不耐烦地掀开眼皮,正要发作,目光触及车辕上那枚描金字家徽,瞌睡顿时化作满脸堆笑。

他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肥厚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谄笑道:“奴才给温家贵客请安!太太早备下席面,请各位贵客下车移步,奴才带着贵客而去。”

那小厮门房堆着笑,脸颊都快僵住,眼巴巴等了许久,马车里却毫无动静。

就在他嘴角的笑意快要挂不住、腰背也累得发酸时,终于从马车里传来韩妈妈冷硬的声音。

“饭食就免了,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你家二奶奶可收拾妥当了?还不快去通传,别让我们久等!”

小厮面露难色,弓着腰赔笑道:“这位嬷嬷容禀,我家太太早有吩咐,若是温家贵客到访,定要请进府中用顿便饭。您看,主子这番心意,贵客若是辜负了,是不是…”

“放肆!”韩妈妈厉声打断,语气里透着怒意,“真是好大的规矩,哪有强留人道理?这么大的事,不提前知会,也不派家中主子出来迎接,却叫你个小小奴才来应付?谁稀罕这顿饭!不懂礼数的东西,还不快去通传!”

门房涨红着脸,笑容僵在脸上。

他在心底狠狠咒骂,想着到手的赏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不满,只得低声应了句\"是\",转身脚步匆匆地小跑着往内院通传去,背影里满是无奈与憋屈。

马车内,韩妈妈赶忙扶住面色愠怒的崔氏,口中劝慰道:“大奶奶消消气,这文家一向不知礼数,咱们心里都清楚,犯不着为他们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她一边说着,心中却早已将文家骂了个遍,暗自腹诽。

文家好歹也是几代的官宦之家,如今行事竟如此不成体统。这门亲事,自家主子当真是算错了。

一旁的锦阳乡君同样面色阴沉,她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奴才,竟敢给温家脸色看,还妄图强留她们下车用食。

这等粗鄙行径,简直是对温家的公然冒犯,着实令人恼火。

崔氏本就满心不悦,听了韩妈妈的话,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倒是无事。”

说罢,她幽幽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只可惜如姐儿太过软弱,陷在这泥潭里难以自拔。我们纵使有心相助,却也无能为力。”

话音刚落,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车帘被掀开,温以如神色匆匆地登上马车。

她身着一袭月白绫罗襦裙,裙裾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领口与袖口皆镶着金丝滚边,腰间系着同色丝绦,头上梳着端庄的凌云髻,斜插一支累丝嵌宝金钗,两侧点缀着珍珠步摇。

这身装扮虽端庄正式,却难掩痕迹,料子已经隐隐有些旧得失了一些光泽。首饰样式还是去年的款式。

整套装束虽勉强撑起体面,却处处透着困窘,分明是许久未曾添置新衣、精心打扮过了。

而温以如眼下乌青深重,两颊凹陷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苍白如纸的肌肤下泛着病态的青灰。

曾经圆润的下颌线如今锋利如刀刻,脖颈处的锁骨嶙峋突出,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双往日灵动的杏眼,此刻蒙着层浑浊的雾气,襦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随风晃动时更显单薄,哪还有半点温家之女的贵气,倒像是街边被生活磋磨得失去生气,连温饱都勉强维持的寻常妇女。

温以如也没想到除去嫡母外,竟然二嫂嫂也在。

崔氏身披赤金翟纹霞帔端坐着,十二幅月华裙上的珍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折射出冷冽的光泽。锦阳乡君身着团窠纹锦袍,金线绣就的云纹在锦缎上流淌,头上新打的点翠头面流光溢彩,那抹浓郁的蓝,仿佛将整片深海都凝固在了发间。

因着要进宫的缘故,二人都穿戴好了各自诰命、乡君服饰。

相较之下,温以如在这华贵的光晕里显得格格不入,黯淡的首饰更是毫无光彩,像是蒙尘的残玉,更显寒酸。

“母亲,二弟妹.....”温以如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不安。

见婆母没有理会,锦阳乡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温和:“四姐姐快坐。”

待她局促地落座,温以如强装镇定,对着车外轻声吩咐贴身丫鬟晨露去后车。

崔氏看着温以如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棱掷地:“如姐儿,你可知今日要去见谁?皇后娘娘跟前,就拿这身行头丢人现眼?”

她面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这文家,竟落魄到这般田地?连件体面衣裳都置备不起!若真是缺衣少饰,你大可动用嫁妆,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六十四抬的嫁妆虽不及十里红妆的排场,可放眼整个京城,哪户不是将这等规格留给最看重的嫡女?那些难道连一身能见人的衣裳都换不来?若是还不够,派人知会家里一声不成?温家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般寒碜出去丢人?”

崔氏越说越气,声音拔高,震得车厢里的鎏金挂饰都微微晃动。

韩妈妈见状,急忙掀开帘子朝外张望。

只见文家门外空空荡荡,不见半个文家主子的身影。

先前那小厮竟还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上,跷着二郎腿哼着小调,对马车内的训斥充耳不闻,连个眼皮都没抬。

这副散漫模样,直看得韩妈妈太阳穴突突直跳,胸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好个不知礼数的东西!

锦阳乡君张了张嘴,看着崔氏铁青的脸色,终究将圆场的话咽回肚里,默默垂下眼睫。

锦阳乡君对四姑子的处境早有耳闻,平日里听丈夫谈及四姐姐在婆家的艰难,心中难免担忧。

她心里清楚,温家前头那几个孩子,打小一同长大,年岁相差不多,朝夕相处间情谊自然深厚。比起还留在家中、尚年幼的弟弟妹妹,这份从小积攒的手足情分,更显得亲密无间。

可她深知,女子既已出嫁,娘家纵使有心相助,终究要靠她自己撑起局面。

偏偏温以如执拗地拒绝温家援手,这副烂摊子着实让人头疼。

就连锦阳乡君也忍不住暗自埋怨,好在这些烦心事没扰了丈夫科举备考,否则这笔账只怕没那么容易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