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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想借势撒娇,但越说越心酸,从装腔作势变成了真情流露,洪水开闸般一旦有了口子就再也止不住了。

中途几次到动情处,嘴里叼着的衣角不慎掉了出来,又被他红着眼睛塞回去重新咬住。

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嘤嘤嘤,又在人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主动翻倒在地,露出毛绒绒的柔软肚皮。

狗狗眼破碎又倔强,迷蒙又专注,三七分扇形图,每一分都有干货。

好狗撒娇,准了。

柏鸢手抵在他脑袋上又使劲儿揉了几下作以安抚。

秦令征则顶着她掌心,用更有力的牛劲儿拱了几下。

感觉到秦令征一直居高不下的体温,担心他因此烧坏脑子,柏鸢又道:

“先退烧,我去找穆瑶过来给你看看。”

闻言,秦令征脸上伤心的表情凝住,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罕见的惊恐:

“别了吧。”

秦令征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道:

“她学的骨科,抡大锤那种。”

柏鸢:???

对医学方面知识了解有限的柏鸢头顶出现三个问号。

骨科,大锤?

这俩词竟然是可以放在同一语境下的吗!

想到自己之前有次上了穆瑶的病床,当时一无所知的他亲眼看着对方从工具箱里先后拿出大锤、小锤、电钻、锉刀、锯……甚至还特么的有一口锅!!!秦令征就一阵后怕。

他承认当时看到后的第一眼就想跑。

这哪是修人,这么特不是装修房子吗!!!

给他从手术室干工地去了!

实不相瞒,面临枪林弹雨的都没想过当逃兵的秦令征,在那一刻确实萌生出了想要逃破的惬意。

但这会儿麻药已经上来了,腿发软没知觉,想跑也跑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穆瑶举着她那锤子笑得小人得志。

别人手术上麻药是为了止疼。

她上麻药,是为了防止患者逃跑!!!

虽然用在自己身上的就只有八十的大锤,但那种感觉整个人都被拆了重装后堪比被当做房子无情装修过的体验,令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既然秦令征提到穆瑶就发怵,柏鸢虽没继续强求,但也不能拖着不看病,退而求其次道:

“我带你去医疗部找其他医生?”

秦令征大惊,瞬间警觉,一把抓住柏鸢的手腕,如临大敌,矢口否决:

“——不,别去!!!”

他们医疗部老大是个喜欢给人当三的变态啊啊啊!!!

牧尘野那小变态不但喜欢自己当三,还喜欢怂恿别人当三。

天天高谈阔论当三美,当三妙,只要你当三,我们就有光明的未来!

他刚才还想传授自己当三的经验呢!

面对诱惑,秦令征坚定立场,十动然拒,又怎么能在这时候带着柏鸢到他跟前羊入虎口呢?!

虽然牧尘野确实说过他最近有了想三的目标,暂时对其他人不感兴趣,没兴趣当别人的小三。

但变态说的话怎么能信?!

万一他对柏鸢见色起意,非要挤进自己这个本来就已经很拥挤的大家庭,那就大事不妙了!!!

此时,秦令征脑子里坚定的闪过一个念头:

绝对!绝对不能让牧尘野见到柏鸢!!!

防火防盗防兄弟!

更何况兄弟是变态!

想到这里,秦令征大脑飞转,力求让狗狗眼里闪烁的光芒更加真诚,也更惹人怜惜,试图以此激发柏鸢的同情心和怜悯。

他叹了口气,神采落寞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都……习惯了,吃点消炎药挺一挺就过去了,以前……都是这么挺过来的。”

说着,他将柏鸢的手扯过来慢慢放在自己胸口,让她掌心能够感受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

“小伤而已,死不了。”

既然秦令征信誓旦旦说死不了,柏鸢觉得那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

正所谓久病成医,经常受伤挂彩的是秦令征自己,他对自身的情况肯定比柏鸢更加清楚。

用药多少,伤情是否严重,也能做到心中有数,具有基本的判断力,柏鸢不好过多插手。

因而,柏鸢选择给予秦令征足够多的信任,没再坚持让他去看医生,“那你记得按时吃药。”

“嗯嗯,我回去就吃。”危机解除,秦令征这才放下心来,胡乱地点头应道。

好险,这也太刺激了,都快给他吓退烧了!

后背一层冷汗直流,秦令征只觉得头脑都清醒了不少,因发热带来的沉重感正慢慢从身体上消退,腹部伤口的疼痛也因此有所缓解。

他看向柏鸢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走了过去,“我先签字。”

赶紧把调令签了才是正经事。

秦令征在军校上了三年学,又被外派到边防两年。

资历、威望和功勋都已经攒得差不多了。

这次回到京里,等从军校正式毕业后,便能开启一路直升模式,达成三年少将两年上将成就。

又因为他实打实上过战场、经历过枪林弹雨,履历更比同龄人硬了不止一倍,晋的每一级都是真刀真枪搏出来的,晋升速度只会更快。

先前他磨磨蹭蹭不愿回去,不过是因为突然得知柏鸢有准备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的噩耗,一时心灰意冷不愿面对现实,才一直躲在边防不回去。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崩溃。

三年来的日思夜想、翘首以盼、精神寄托和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这样在他面前粉碎成灰,一切都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说是万念俱灰也不为过。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倔强地撑着一口气,非要到柏家亲弄清楚、亲眼见过了方才死心。

他也想过上前质问、在柏家大闹一场、死缠烂打……

但那样不过是像跳梁小丑一样丑态毕出,徒增笑柄,令柏鸢厌恶,令裴缙得意。

万般无奈、不舍和不甘,最后也只得打碎了咽进肚子里,憾然离京奔赴边防。

三年又两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五年。

此时柏鸢既然亲自来接,那些无数个日夜曾言之凿凿「死了都不回去」的誓言也都尽数喂了狗。

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签完调令书,秦令征终于有了种功成名就的切实踏实感。

以前自己成天无所事事,学也不好好上,书也不好好念,整天惹是生非,活脱脱一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

也难怪柏鸢会嫌弃他,现在想来,他自己都不太看得上当初的自己。

每次看到柏鸢和温以彻站在一起,听着别人如何夸赞她俩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秦令征心里纵有万般不屑,却也知道这是实话,始终没办反驳。

谁让他自己不争气,要才华没才华,要脑子没脑子,处处都比不过温以彻那个天之骄子、父母眼中的优等生呢?

柏鸢那么好,自己配她,也确实有些降她的档次,拉低她的品味和形象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自己终于挣出名堂,也算是扬眉吐气,有了跟柏鸢站在一起的资本和底气。

王者归来,通通闪开!!!

等领了功勋风风光光回家,看谁还敢背后蛐蛐他配不上柏鸢!

就算是那个狐狸精——

想到裴缙,秦令征眸色深了几许。

别说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商贾之子,就算是温以彻也未必再能如当初那么风光。

一个是以色侍人的狐狸精小白脸。

一个是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他倒要看看,这回究竟谁才是配不上柏鸢的那一个。

对方又拿什么跟自己争。

想到这里,秦令征只觉得意气风发,恨不能立刻飞回去大显身手,病又好了一大半。

柏鸢将调令书放进档案里装好,在拿去盖章之前,又顺势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比量着他的身形,在衣服上划了几笔。

“还有哪里不合适?”

穿了这么多年高定,每次看着设计师修修改改,就算不是服装设计专业出身,耳濡目染之下,基本的改线、修正、补针也已经学得七七八八。

既然秦令征身体不适,也没必要非得让他把带来试穿的衣服都穿一遍。

只要尺码合适,其余的交给设计师出装,等回去再挑款式就行。

“肩膀活动不开,胸口也勒得慌,腰不太得劲儿,还有……”

秦令征原本按部就班活动着身体,配合柏鸢寻找需要重新调整尺寸和大小的地方。

直到他突然意识到柏鸢手里的笔正划过他的肩膀、胸围、腰……以及他说过的每一个地方。

笔尖不重地划过布料表面,不觉针扎,只是带起一阵酥麻,又绵又痒。

秦令征呼吸微滞,眸光晃动,脑子里闪过歪念头,半垂眼眸,哑声带着柏鸢向下:

“还有……下面……也紧,迈不开腿……”

柏鸢手下的笔尖一顿,面无表情抬眸,“有多紧?”

“你多大?”

“中号?大号?还是特大?”

“宽度?”

“你在发热吧?平时也这样?”

“多长时间?”

“你习惯放左边还是……”

“需要做防尴尬设计吗?”

……

……

看着柏鸢掏出笔记本,一本正经的以学术口吻进行越来越私密大胆的询问,同时还认真在纸面上做记录。

秦令征脸上烫得厉害,终于还是没顶住压力把脸别向一边,露出烫得发红的耳根,以手掩面,眼中混乱道:

“别、别问了……”

五年没见,他怎么忘了柏鸢当初可是敢直言让自己「别害羞」「生理课都教过」「正常反应」「给你十五分钟时间」然后把他赶去自己房间「弄」的存在!

秦令征(混乱)(混乱)(混乱):我怎么敢的啊啊啊啊啊?!

虽然心里想着不敢,但身体却无比正直。

越是不去想这件事,这件事便越在脑子里招摇过市,反复横跳。

尤其当柏鸢暧昧不清的话语落在耳畔、她清冷中带着调侃的视线、笔尖横在身前的距离、她身上的松香气息、独处的房间、紧闭的门窗……

无一不令秦令征色胆包天,身体的某处渐渐有了变化。

一片混乱中,他又不合时宜的记起青春期那次从梦中醒来、浑身的燥热和悸动、病房内斜照过来的光线、以及——

那年鬼迷心窍后唯一一次与柏鸢接触……又被当场抓包后的脸红心跳。

无数次午夜梦回,总会在夜深人静时重复那一天的过往,去设想带着温度不宜过审的后续进展……

不自觉得,秦令征呼出的气息变得沉重粗旷,胸肌饱满将西装撑得鼓鼓囊囊的胸口随之出现大幅度的起伏。

与此同时,柏鸢就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说出了同样的一句:

“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男性都是小头大头随时互切的生物。

生理课上讲的很明白。

他们被荷尔蒙驱使,会轻而易举被欲望吞噬思维,变成脑袋空空,为欲望驱使的野兽。

尤其进入青春期后的高中少年,其次是二十出头的成年男性。

他们充满活力、热情、力量……一身劲头无处发泄释放。

正因为她正确看待两性关系,才能够如此轻松自如,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的说出类似的话语。

既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那没必要过分苛责,不要因此用异样的眼光给对方太多压力,让其成为对方的负担。

看着笔尖与布料悬空间隔的距离正在慢慢缩短,柏鸢微微挑眉,调转碳素笔的方向,将拨动的尾端抵在秦令征腹肌——更偏向下部末端的地方,手腕用力,将笔尖在他身上按动并弹了回去。

接着,她抬手扯过秦令征脖子上挂着的已经出现松散的歪扭领带,没帮他扶正系好,而是攥着领带边缘向下施力,直至将他的脑袋扯下来,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

待秦令征被迫弓着宽厚的脊背,用有些憋屈的姿势弯着腰垂首在她面前。

柏鸢又将手里的按键碳素笔抬了起来。

“张嘴——”

等秦令征木讷地遵从指令张开一条缝隙,便顺势将笔杆横过来,塞进他嘴里,让他叼住。

看着秦令征跟叼骨头似的叼着笔杆,一脸茫然地用垂着狗狗眼赖赖唧唧看着自己,柏鸢用松开碳素笔的那只手轻拍了两下他的侧脸。

在秦令征越发扩大的瞳孔中,再次说出了跟五年前相似的话:

“别在我这,回你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