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鸢又道：“阿姨，您家的条件很好，不属于贫困生范畴，学校经过审核，这才判定于雯未达奖学金要求，没有给她名额。”
赵佳佳也在一旁帮腔：
“真的，阿姨，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信柏鸢的话，这奖学金就是她家公司赞助的，什么条件她最清楚了！”
听着柏鸢的说辞，雯妈原本还有点儿不相信，怀疑对方是有意在帮于雯开脱。
但此时听到赵佳佳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家公司」这几个字吸引了，微微一怔，回忆着刚开学时从导员那拿到的助学资料，方才反应过来道：
“你家公司？柏氏是你家公司？”
雯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了，柏鸢，柏你姓柏！你看阿姨这脑子，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难怪随随便便一身行头就百万上下，这怕是她衣柜里最便宜的一套了吧？
如果是柏氏集团的小姐，那就说的过去了。
见自己的女儿竟然有幸跟柏家千金住进同一间寝室，惊叹之余，看向柏鸢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畏。
哪里还敢再质疑对方说的真假，忙不迭地连声应道：
“原来是这样啊，雯雯，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学校规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妈妈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责怪你。”
说完，又一改刚刚已经很热情的作风，更加频繁地朝柏鸢献起了殷勤，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暗示柏鸢多帮衬提携着点儿自己的女儿。
一场宴席就在雯妈滔滔不绝中临近尾声。
中途，雯妈朝于雯使了个眼色，借去卫生间之名将她叫了出来。
包厢内，终于得到喘息的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天呐，于雯她妈也太可怕了。”
赵佳佳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还好有柏鸢在，她要是这么不停跟我说上哪怕半个小时，我都要忍不住跟她吵起来，于雯从小到大每天都要面对她妈妈无限制的「关爱」，这也太可怜了吧？”
“还好。”柏鸢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哄大院里那些叔叔阿姨也是哄，哄雯妈也是哄，目的都是为了让朋友好过些，不会因院里院外有什么区别。
闻言，赵佳佳再次看了眼波澜不惊、连头发丝都没乱的柏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牛的！牛的！”
言罢，又若有所思道：
“柏鸢，我看你一点儿也不觉得烦，是不是你爸妈在家也这么烦，从小到大都被烦习惯了啊？”
“没有。”柏鸢如实道，“我父母工作忙，我很少能看到他们。”
赵佳佳「哇」了一声，托着下巴艳羡道：
“不在一起住、不唠叨，还每月按时打钱？？？这是什么神仙父母神仙家庭，这也太爽了吧！！！”
随即又改口道：
“嘿嘿，我倒是不奢求那么多，只要他们能多给点儿生活费，就算让我天天听十个雯妈在我耳边二十四小时不停唠叨，那我也愿意呀！”
张嫒文惊恐地看向赵佳佳：
“十个？！我宁愿花一百万买个耳根清净，这真是太可怕了！！！”
门外。
等离开包厢后，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于雯：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哪能让柏鸢请客呢？你现在就去前台提前把单买了，给柏鸢留个好印象，以后她有好事，肯定忘不了你。”
于雯虽然不赞同自己亲妈后半句过于功利的说法，但也认可这顿饭不能让柏鸢全掏。
柏鸢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本就该是自己请客报答柏鸢的恩情才对。
想到这里，于雯点点头，拿着手里的银行卡走到前台，将卡递了过去：
“您好，688包厢结账。”
前台的服务员却将卡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语气温和道：
“这位女士，我们这边是预约制，不接受当面支付现金或是刷卡，这单已经记在柏小姐名下，稍后等您用餐结束会自动走柏小姐的账。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跟着一起来的雯妈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制度，刷新了对上流社会消费方式的认知后，又忍不住问道：
“这样啊，那我能问问这顿饭一共花了多少钱吗？”
礼尚往来，大不了将这笔钱以其他的方式加倍送回去。
“好的，稍等，我为您查一下。”服务员态度十分友善，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维持着礼仪微笑回道：
“查到了，女士，这边一共消费十二万六千三百八十八元。”
十三万……
四舍五入后，无论是于雯还是雯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顿饭就花掉十多万，真不愧是柏氏大小姐，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赶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跟服务员道谢离开后，雯妈还是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一把抓住于雯的手腕，叮嘱道：
“雯雯，看见了没？你这个同学可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多在她面前表现，平时没事帮她跑个腿，嘘寒问暖，多套套近乎，跟上流社会的小姐交朋友能让你至少少走二十年弯路，到时候你进柏氏工作，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听到自己母亲公然教导自己走后门的事情，于雯脸上臊得发烫，“妈妈，这不好吧，您之前不是还说……”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变通呢？”看着自己死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女儿。雯妈也有点儿急了，摆着脸教训道：
“让你做你就做，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等你以后出社会工作后，就知道职场生活有多不容易了，尤其对咱们女人来说，多个人多条出路，你要是跟柏氏千金做朋友，还入职了柏氏工作，之后那些同事不但不会欺负你，还会上赶着巴结你……”
“对了，差点儿忘了，这些千金大小姐花钱都大手大脚，消费水平跟不上，她们下次就不带你玩了。”
说着，雯妈又把刚才没送出去那张银行卡塞到了于雯手里。
“这卡里有五万块钱，你拿着，平时跟柏鸢出去玩有点儿眼力价，主动掏钱结账，别让人家笑话瞧不起，回去我再给你往卡里转十万，别省，该花就花，我以后每月再多给你三千生活费，不够花别憋着，差多少我再给你转……”
一路回去，雯妈一句叮嘱交代道：
“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让你离寝室那两个人远点，一个暴发户天天不学习就知道玩，跟着她在一起，还不把你也带坏了，之后都没心思学习了？
还有那个赵佳佳，她家条件不好，以后肯定不给给你提供助力，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托你帮衬她，这要是家里再有个弟弟妹妹需要帮衬，那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接触，放心她以后赖上咱家。”
“妈！”于雯鼓起勇气，不满地喊了一声，“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了？你小孩家家懂什么？见过多少人？哪知道人心险恶？你看刚才那个赵佳佳，出口成谎，她以为我看不出？还想要帮着你骗我？听妈的，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要交朋友就要找柏鸢这样的，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出手阔绰，最关键的是，之后还能帮衬到你……”
……
……
“……我妈妈是这么跟我说的。”于雯叹了口气，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学长，手指则按在那张妈妈留下的银行卡上，摩挲着边缘，一脸为难。
在她的正对面，身穿白色t恤的学长视线落在那张银行卡上，喉结微动，压下眼中暗含的渴望，眉目深情地看向于雯，义愤填膺道：
“你妈妈怎么能这么说你呢？她根本就不爱你，她要是爱你就不会让你在朋友面前难堪！你那些室友也都是怕事的，这都不为你出头，这也就是没遇上我，要是我在场，肯定得跟她吵起来，她怎么能这么不顾及你的感受呢？”
“可她毕竟是我妈妈。”得到学长的安慰和认同，于雯心里好受了些，却也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出声维护道。
“唉，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学长说着，话锋一转，又开始数落起于雯的室友们。
“要我看，你那群室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一旁干看你笑话，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你呢。”
这话听得于雯直皱眉，迟疑道：“不能吧？我室友不是那种人，她们人都很好，会为我着想考虑，会迁就我的感受，尤其是柏鸢……”
说到这里，她眸光略有缓和，微笑道：
“要不是她多帮衬我，在我妈妈跟前说了不少好话，又在奖学金的事情上替我出面圆谎，我妈这次来肯定要骂死我了。”
“不见得吧？”学长挑了下眉，语气不善道：
“依我看，这里面最不是东西的就是这个柏鸢！”
“你说什么呢！”闻言，于雯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几分不悦，“柏鸢对我很好，你别这么说她。”
“好？她哪里待你好了？我看不见得吧？”学长弯起眉眼，侃侃而谈，一条条地跟她分析道。
“你说她出面维护你？那我问你，她维护过后，你妈妈有因此少说你一句吗？没有吧？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她没维护一句，你妈妈就要夸她一句，再拿你跟她比较一句？”
见于雯依旧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学长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笑道：
“小笨蛋，怎么这么笨？还没回过味来呐？你这是让她耍了，给她当枪使呢！她这是在用你衬托她的优秀，在你妈妈面前出尽风头，同时又将你比得一无是处，你是绿叶她是红花，她要真为了你找想，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寝室里，她不来，你妈妈拿谁跟你比较？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能吧……”被喜欢的学长如此亲昵的触碰，于雯默默红了脸，嘴上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形——”
“当时哪个情形？你那个室友那么聪明，能看不出你妈妈那么爱慕虚荣？依照她的身份，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让你妈闭嘴！你看她有这么做吗。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备折磨？照我看她心里偷着乐呢！”
于雯：“她不是——”
“还有，你说她帮你圆奖学金的谎，那她有没有可能在一开始就能把你加入奖学金的名单里？这样你既不用跟你妈妈说谎，也不用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要我说，她就是故意看你笑话，瞧你出尽洋相，等到你走投无路了，再像救世主一样降临在你面前，让你求她，对她感恩戴德，好让她以此满足虚荣心。没准她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你那奖学金的名额，就是她故意踢出去的呢！你……”
“够了。”听着学长一连串的阴谋论和贬低柏鸢的话语，于雯再也忍受不住，破天荒地硬气了一次，“我再说一遍，柏鸢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很好，对我也很关照，她帮了我很多，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她和我室友的坏话，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学长笑了笑，话锋再转，捏了捏于雯的鼻尖，“小笨蛋，我这是逗你的，把气都发到我身上，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唉，可怜我还要当这个坏人，某人不领情呐……”
“真、真的吗？”于雯半信半疑道。
“当然是真的了！”学长掩过眼底的不耐，用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向于雯，“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说吧，该叫你怎么感谢我？”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于雯信以为真，语气和态度又软和了下来，“谢谢你，学长，你对我真好……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也没有人肯定我说这么多……”
“大恩不言谢。”见目的已经达到，学长勾起嘴角，状似不经意地提道：
“为了体现你道歉的诚意，也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这次就罚你送我一双限量版球鞋吧，不贵，也就三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