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窈那个性子，若真的春风得意，必定是要舞到她面前的，而不是现在这样销声匿迹。
可若她过的不好，怎能心甘情愿眼看着让萧铭远吃尽红利。
别的不说，他们两个那么不相容的人，真能有冰释前嫌的可能吗？
除非，韩静窈和丞相府都互相不清楚现状。
萧舒婳仅仅是派人到东宫打探消息，刚一走动就得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好在，办法还是有的。
萧铭远泄了火就走，也不管是黑夜白天，不挑时间。
韩静窈缓了半天都起不来。
东宫里谁不是见风使舵，确定好了萧铭远不会杀个回马枪，才有人进去给韩静窈擦身子。
以前能伺候太子妃还是个紧俏的活，现在差的太远，吃力不讨好，也没个赏赐。但太子有令，避免人多口杂，就这么几个宫人，换都没得换。
既然知道活不好干，所以真来个了生面孔，红?倒也没多盘问什么。
“红?姑姑，红如姐姐病了，我来替她，廖公公是知道的。”
红?审视着眼前的新人，“你叫什么名字，先前在哪伺候？”
“姑姑叫我小丘就行，在殿下那头熨衣的。”
红?点头，让了位置，让她进去。“行，机灵着点。”
“是。”
又是太子那头的人又有他身边太监的担保，红?没理由再去怀疑。
小丘穿的干净长的水灵。倒也不是多好看，胜在格外年轻。把这样的小宫女从太子身边调走也好。
可越是平凡不起眼的日子里，才会因为一时的放松，产生疏漏。
当温热的帕子掠过韩静窈手臂上的淤青时，还没等她发火，先听到小声啜泣的动静。
“你哭什么？”韩静窈抽出手臂，没好气道。
小丘跪了过去，正好与韩静窈平视，哭哭啼啼道，“奴婢只是想到，韩大人要是知道太子妃这样，得多心痛，奴婢实在觉得难过。”
小丘的话令韩静窈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一时间保持沉默。
这种程度的话自然是没办法打动韩静窈的。
于是小丘继续说一些“肺腑之言”。
“大人以为太子妃与太子殿下重修旧好，才多次让步于殿下的。还不是想着您能在东宫能好过些，哪成想您…这…”
韩静窈听罢，面色骤变，立刻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追问道，“你说什么？”
眼看着韩静窈听进去了，小丘再接再励道，“殿下不许别人接近太子妃，也不许人说，奴婢实在不忍您被蒙蔽，才…啊！”
不等小丘说完，红?突然冲了进来，将她一把将跪着的小丘推倒在地上，“贱人，在太子妃面前胡说什么！”
小丘连忙爬起来，为自己辩解，“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啊！！”
“闭嘴！”红?对着小丘又打又掐，为了让她无心说话，用的力气极大。
小丘被红?踩着衣服下摆无法逃开，很快发髻松散开，红?扯着她的头发，试图将她往外拖。
小丘护着头，一边哭喊一边求饶，求太子妃救她。
少女的声音尖锐，穿透人心，将本就头痛、意识混沌的韩静窈烦的不行，于是出言制止道，“红?，住手！”
红?只好作罢，跪在韩静窈的床边，任由小丘在一旁哭哭啼啼，“太子妃莫要听她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这小贱蹄子受了谁的指使，混进来离间关系。”
“红?。”韩静窈打断她找补的话，“你是我从丞相府带到东宫来的陪嫁丫鬟。”
“太…太子妃…”
面对红?的紧张，韩静窈有些自嘲地低声笑了出来，“这么多年，红?，平日里我最信任你。”
也轻易地从平静转变成愤怒，“你却把我当做耳聋眼盲。”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红?扑上去拉扯住韩静窈的衣袖。
韩静窈与她拉扯几番后，实在推不动她。
“萧铭远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也来跟着如此蒙蔽我！”
红?则一直声称着有误会。韩静窈几近歇斯底里。
“奴婢从来想过没有要害过您啊！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您是最清楚奴婢的为人的！”
红?与韩静窈在床榻边撕扯着，韩静窈眼底逐渐升腾起恨意，“你见我如此境地，我遭受百般凌辱，你心里很满意吧，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究竟问没问过你自己的良心？”
“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红?声泪俱下，很是诚恳，什么形象都不顾及了，“奴婢也是为了丞相府好啊！”
“能见到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情深甚笃，关系和睦融洽，老爷才能放心得下，去与太子殿下共同谋划。这天下，终究会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您不要再强撑着犯糊涂了啊！”
韩静窈对于她说情不通，就改扯长远设计和大道理表示厌烦抗拒。
于是红?扭头看见了在角落里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趁机看戏的小丘，将她揪了过来，一同跪在韩静窈的床边问责道，“你这贱婢，到底安的什么心？”
小丘连连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心疼太子妃，明明是你…”
见小丘还是要把火力转移给红?，可当红?再次抬手之时，应激的却是两个人。
红?如此用暴力发泄不满，试图让对方改变口供的姿态，与萧铭远对她做的有什么两样。
“红?！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韩静窈压住红?的手臂后，又用手指着门口。
“太子妃…”红?扒着她的腿还想继续争取。
却被韩静窈直接推开。“滚出去！”
红?垂下眼眸，从地上爬起来，“那太子妃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语气平静，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足以证明她的求情辩解是多么虚伪。
若是做奴才的，对主子发难有了羞耻之心，心里便会有怨恨的种子。
红?一出去，韩静窈像是周身脱力一般，身子重重砸回到床上。
心灰意冷。
所有的人都要从她身上获取利息，吸她的血。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过得去了，那她呢？
小丘眼神乱窜。目的达成以后，她也想找个理由开溜。可仔细一盘算，她若真只身出去，红?必然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