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又是你？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你……”
单孤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李相夷，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他想痛骂，想诅咒，想毁灭一切，想杀了李相夷。
却不能了。
剧烈的情绪冲击和连续的重创，让单孤刀的身体和意志都到了极限。
他举起剑，勉强挥了出去。
却终究有心无力跌落，跪在地上，只能用剑支撑地面。
“李门主，笛盟主，方公子，两位前辈，这位龙公子，该如何处置？要押回百川院吗？”
风沐远与关雎一同问道。
笛飞声、方多病都看着李相夷与漆木山夫妇，等他们做决定。
三人一时却都没说话。
就在此时，单孤刀突然一把扯住离他最近的封罄。
“封罄，告诉我！莲花楼楼主，到底是什么人？”
封罄看了一眼李相夷，凑近单孤刀耳旁，以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慢慢说道。
“莲花楼楼主，他就叫莲花，不过，他姓李。”
李莲花……
李莲花！
单孤刀联想到封罄对李相夷的态度，电光火石间，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哈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
“原来莲花楼楼主是……”
可是，他没有说机会出那人是谁了。
“他这是怎么了？”
风沐远发现单孤刀有些不对劲，惊道。
众人也都吃了一惊，目光落在单孤刀身上。
却见他愤怒看向李相夷，大口大口吐血，呼吸也越来越艰难。
突然身体一歪，轰然倒地。
单孤刀虚弱挣扎了几下，身体突然一滞，呼吸便停止了。
而他那双充满了不甘、怨恨、疯狂的眼睛，还圆圆瞪着，却已失去所有神采。
“唉……竟然死这么快……都不给人机会施救，气性可真大……”
林白青伸手触了触单孤刀手腕和颈侧，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顺手合上了他圆睁的双眼。
“死透了，没救了，活活气死的。”
大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着单孤刀，沉默了。
良久，笛飞声第一个收回目光，冷冷说：
“便宜他了。”
李相夷与方多病，看着单孤刀的尸体，神色复杂，最终只是一声轻叹。
漆木山和芩婆相视一眼，握住彼此的手，疲惫地摇了摇头，却仍落了泪。
风沐远指着从单孤刀颈间掉出的玉佩，愤恨又嫌弃：“这本是主上的东西，现在他死了，还染了那么多血在上面，真晦气，这可怎么办？”
封罄却赶快殷勤地捧着一个盒子，恭敬呈给李相夷。
“在下前些日子便换下了真玉佩，他戴的是在下仿制的。
“这假玉佩就让他戴着入殓，也好迷惑世人。四顾门灵堂里那口空棺，能装着本人下葬，也不错。
“至于龙公子嘛，就与这分坛一起毁灭，死无对证。”
“封盟主，看不出来，你还蛮机灵嘛。”
风沐远满意赞了一声。
李相夷也郑重向封罄道谢，伸手取出玉佩，握在手中，贴着胸口，泪光闪闪，低低喊了一声：
“兄长……”
风沐远与关雎对视一眼，摆了摆手。
莲花楼立刻有人上前，将单孤刀的尸体裹入一张厚布中，动作利落抬走了。
关雎上前，向李相夷躬身低语道：“楼主，后续之事，属下会处理妥当，单孤刀的尸身，会秘密送回四顾门，放入棺木中，到时再由您决定，如何处理。等离开分坛，属下们便要先行告退，特向您提前辞行。”
风沐远也认认真真行过一礼，向李相夷提前辞行。之后，却又叹道：
“他死了，倒也干净，省得杀他还要脏了手。只是可惜了万圣道这座分坛，要与他一同毁灭。”
封罄赶紧摆手：“不可惜，不可惜，一切以诸位大计为重！”
李相夷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大厅，也觉有些可惜，叹了一声。
“既然计划已定，那么好歹也要装一装，总不能，就这么冲出去。”
“有道理。”
笛飞声、方多病深以为然。
众人都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沙土和血包，往身上和脸上拍拍拍……
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启动了雷火机关。
“大家快走！”
李相夷低喝一声，声音在渐起的浓烟与火光中显得有些低哑。
众人不再犹豫，陆陆续续冲了出去。
而他们身后——
万圣道分坛，在爆炸声中，在熊熊烈火中，在众人神色复杂的目光中，坍塌、损毁，最终与某些人的野心一起，化为一片废墟……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
因为，戏还没演完。
此时分坛外，早已聚集了很多很多人。
除了四顾门、金鸳盟、莲花楼三个门派守在外面的人之外，还有很多江湖人士与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有的是听说四顾门、金鸳盟围攻万圣道分坛，跑过来看热闹的。
有的则是被爆炸声和火光烟尘吸引过来的。
其中更有不少各处派来的探子，不动声色，专程而来。
众人听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看着滚滚而起的烟尘和烈火。
共同见证万圣道分坛崩塌，也看着许多人死里逃生，冲出分坛。
李相夷、笛飞声、方多病、莲花楼的两位阁主、封罄，以及若干属下们，都勉强冲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神色复杂。
连李相夷也不例外。
他头发有些凌乱，沾染着灰尘，嘴角刻意抹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手揽着方多病，一手紧握着少师剑。
方多病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头发凌乱，衣衫粘着尘土和血，正瑟瑟发抖。
“呜呜呜……好可怕……”
他把头埋在李相夷胸前，嘤嘤嘤哭着，根本不敢抬起头，生怕唇角的笑容泄露他假哭的秘密。
李相夷看着方多病这模样就想笑，想到单孤刀的死又觉沉重，心情极为扭曲复杂。
神色因此似哭似笑，倒是极为应景，一看就让人觉得万圣道之事内情颇多，引得众人一番猜测。
李相夷勉强定了定神，收了少师剑，轻轻拍着方多病，低声安慰。
“小宝，别怕，没事了，大家都冲出来了，还好好的……”
方多病却变本加厉，抱着李相夷不撒手，在他怀里抽抽搭搭的，似乎受了极大惊吓。
笛飞声冷眼看着他俩黏黏糊糊，也不知道这两人要黏多久，实在等得不耐烦。
做出一贯冷漠神色，眼神冷厉，扫视混乱的现场，冷声道：
“龙霄狼子野心，谋害单孤刀，挑起四顾门与金鸳盟纷争。事情败露，被三派围攻，还妄图拉上我们一起死，想得倒美，活该惨死！单孤刀暗中与龙霄勾结，也不是什么好鸟，死有余辜！”
围观者们被这一连串真相震惊，还未及消化。
就见一人哭着喊着，扑到李相夷身前。
那景象堪称“凄惨”。
方多病刚站稳脚，便吓得又躲进李相夷怀里。
李相夷也微微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