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她妈,听说了吗?三大爷家的老二阎解放被公安抓了。”
“没啊!什么情况?吴姐您快快快,屋里坐,坐下说。”
晚上杨庆有正忙活着准备做晚饭时,隔壁邻居吴守芳兴冲冲的闯进来,跟苏颖很是八卦的凑到了一起。
“嗐!我刚才在前院洗菜,就见街道办吴干事急匆匆进院找三大爷,这不三大爷还没下班,李强就把三大妈喊了出来,原本大伙以为街道有事要安排,没成想吴干事却告诉三大妈,让她和三大爷明儿一早去街道办开介绍信,然后去地安门派出所领阎解放,顺道别忘了带钱,说是要赔偿受害者和交罚款。”
苏颖闻言好奇道:
“听这意思,是阎解放把人打伤了?”
“不知道。”
吴守芳摇摇头,不确定道:
“吴干事没仔细说,但听他那意思人在派出所被关着呐!应该犯的事不小,否则人家公安也不能抓他。”
“三大妈怎么说?”
苏颖追问道:
“老阎家人可抠,能舍得出这钱?”
“不舍得还能怎么滴?”
吴守芳撇嘴道:
“那可是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是人,我还就不信了,他们俩还能放任儿子在派出所被关着?他们家可是院里的三大爷,基本的脸面得要吧?”
“那可不好说。”
苏颖语气淡淡的回道:
“就三大爷那抠门劲儿,但凡要是顾及管事大爷的名头,怎么着也不会半夜三更要了好处才给人开院门。”
“那倒也是。”
吴守芳瞬间有点不自信了。
说起来,阎埠贵确实够不要脸。
晚上十点后,但凡有邻居晚回来叫门,他必定得要点好处,才肯麻利给人开门。
要是来人也抠,那麻烦了。
老阎头不损他个三五天,都不是前院三大爷。
最初吴守芳娘俩,和隔壁周氏姐妹不知道规矩,坏过几次老阎的好事。
但经过他暗着明着几次提醒后,两家人再也没犯过这种错误。
人家好歹是管事大爷。
你可以心里骂,但面上起码得尊敬还是要有的。
孤儿寡母的可惹不起。
更何况还没好处。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怎么着也算咱们院里的文化人吧?不都说文化人要脸面嘛!”
吴守芳此话一出,旁边一直没搭话茬的杨庆有闻言乐道:
“得了吧吴姐,您从哪听说的?文化人和脸面扯得着吗?硬要把扯在一起,也要给文化人前面加四个字,有权有势才行。”
“那.......”
吴守芳疑惑道:
“庆有,按你的意思,三大爷不算呗!”
“当然不算了。”
杨庆有撇嘴笑道:
“您觉得权势二字跟老阎家能沾上关系?要不是看他仨儿子的份上,估计平日里出门就得挨骂,您说呢?”
吴守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实确实如此。
大杂院跟农村差不多。
平日里最大的矛盾就是些鸡毛蒜皮。
儿子多确实是底气。
一般人家别说欺负了,起了矛盾,都恨不得能躲着点儿。
无他。
传统观念里,经公是大事。
一般的鸡毛蒜皮,要是干起来,肯定儿子多的一方占便宜。
总不能吵个架也去报公安吧?
那也忒丢人了。
虽然后世。
额..........
不提也罢!
苏颖闻言笑着摆手道:
“去去去,又瞎扯,三大爷儿子还没成家立业呢!搭的着吗?你忙你的,别打岔。”
说罢又看向吴守芳问道:
“吴姐,邻居们都怎么说?”
“没怎么说。”
吴守芳此刻仿佛才突然想起啥要紧的事,面色凝重道:
“不过大伙都有点慌,李强说要防着三大爷挨家挨户借钱,周师傅说三大爷最擅长干这种事了,花别人的钱办自家的事,回头还不用还,说是借,其实就是化缘来了,其他人听到都有点慌,没细说便散了,我来就是想跟你们俩商量商量,万一三大爷上门借钱,不对,化缘,那咱们给还是不给?”
苏颖闻言顿时愣在当场。
以她的三观来看,这种事怎么着也不能大张旗鼓的问邻居们化缘吧?
不应该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吗?
当她还沉浸在三观被颠覆的震惊中时,杨庆有替她应道:
“不给,他们家以前哭穷还可以理解,现在家里仨职工,每月怎么着也有个小百十块的收入吧!就这也好意思开口?咱们前院哪户能比得上他们家?”
“对,不能给。”
不过吴守芳点完头,转而又担心道:
“万一他化缘不成,非要借呢?”
“那您就说没钱呗!”
杨庆有撇嘴道:
“您家就您一人挣工资,春燕又得上学,没余钱不很正常嘛!”
“倒也说得过去。”
说话间,吴守芳关切的看向苏颖,问道:
“不过你们两口子可都有工作,怕是不好说。”
“嗐!有啥不好说的。”
杨庆有耸肩道:
“跟他们家学呗!就硬说没有,他还能赖我们家不走啊?大杂院嘛!只要你别太认真,就不会活的那么累,吴姐,你就放心吧!咱们前院这些住户没一个省油的灯,除非开全院大会硬派,否则三大爷只会白忙活。”
“那就好,那就好。”
毕竟是农村来的。
观念里还是老一套。
队长村长啥的有权又有势,甭管家里再穷,也不能得罪。
原本吴守芳还盘算着阎埠贵真开口,得给多少。
杨庆有的话却稳了她慌乱的心。
城里不是农村。
大杂院也不是生产队。
没谁非要求着谁。
管事大爷说好听点是调解邻里矛盾的街道办指定人员,说难听点,就是一传话筒,事儿摆不平最终还得街道办说了算。
他们既不能一手遮天,也没法仗势欺人。
毕竟派出所就搁胡同外,几步路的工夫,吃了大亏后,谁也不会嫌麻烦不是?
送走吴守芳,苏颖抱着孩子追问道:
“你不会真打算跟三大爷比耍无赖吧?传出去可不好听。”
“切.........”
杨庆有不屑道:
“什么好听?大杂院跟农村没区别,都是熟人社会,谁人背后不挨说?谁人背后又不说人?在别人口中,你觉得咱们院里有好人?”
“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