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云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满脸严肃地分析道:“即便府中有人不清楚那陆小霜的身份,想让她做某人的妾,可也轮不到轩儿呀?”
“毕竟按理说,那丫头本应是逸儿的妾才对。只不过如今逸儿心中只有云秀,根本瞧不上她罢了。但不管如何说,都轮不到轩儿。而轩儿这般行事,不仅不合规矩,更是未曾将他兄长放在眼中。”
沈碧云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痛心,“而我,一心盼望着能够帮轩儿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将来也好助力他的前程。”
说着,她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阴狠,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他倒好,还未等我有所安排,便被那贱婢陆小霜迷得晕头转向,全然不顾家族的兴衰荣辱。”
言及此处,沈碧云停顿下来,随即悄然朝姚梦清瞥去,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继续添油加醋道:“而姨母更担心,若你轩表兄长此以往下去,不但会毁了自己的名声与仕途,让那些门当户对的贵女们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齐府的声誉都要毁在他的手中啊。”
话音刚落,她便做出一副难过至极的神情,捏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按压着本就无泪的干涩眼角。边小声地假意抽泣,边时不时地朝姚梦清瞥去,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而姚梦清,表面上虽在强装镇定地静静听着,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但她那不自觉捏紧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还有,她那低垂的眼眸中,快速闪过的一丝嫉恨,更是让她内心的憎恨与厌恶展露无遗。
沈碧云望着姚梦清的神色,心中暗自得意,知晓自己的这番话已然成功挑起了她这外甥女的怒火,接下来就要看她如何上钩了。
于是这么想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佯装着轻轻叹息一声,缓缓伸手,轻轻拍了拍姚梦清的手,声音略些哽咽地说道:
“梦清啊,你自小便懂事明理,又与轩儿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他。你说,如今轩儿这般糊涂,让姨母如何是好?而如今,姨母唯有仰仗你了,你可得帮姨母想想办法啊。”
姚梦清低垂着眼帘,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但其中的几根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听着沈碧云痛苦又无奈的话,她的心中有过一丝动容,也想要如了姨母的“恳求”,与其一起商量对策,除去陆小霜这个“情敌”。
然而,当她想到,介入此事可能会再次惹轩表兄不高兴,甚至会让他对自己更加排斥时,她便即刻打了退堂鼓。毕竟,前段时日她被赶出府的遭遇,让她到此刻还心有余悸。
再者,她并不清楚轩表兄对陆小霜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对他的态度也不甚明确,只是单方面看到了姨母的态度,甚至不确定轩表兄是否会因为自己参与此事而改变对她的看法。
况且今日,自己是被姨母悄悄接进府的,这种隐秘的方式更加让她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万一自己真的参与到了其中,不仅会破坏她与轩表兄之间仅存的那点关系,还会让自己陷入到无端的纷争中,那岂不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因此,在这些不确定性的因素考虑下,姚梦清未敢轻易答应沈碧云的请求,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与纠结,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随后,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望向沈碧云,眼中带着一丝迟疑,轻声道:
“姨母,梦清明白您的苦心与焦急。但我想,轩表兄这般做……或许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许,未必是您想的那般。”
“况且,您是表兄的母亲,表兄平日里又深明大义,无论到何时,您的话,他都不会不听的。”她低声说着,缓缓垂下了头,面露出为难之色,声音更小了,“故而此事,梦清,实在……实在是不好插手……”
沈碧云听着姚梦清这番推脱的话语,原本挂在脸上佯装的慈爱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同时心里冷哼一声,心想:这姚梦清平日里看着还算胆大、伶俐,怎么关键时候竟如此扭捏?
不过她深知,眼下自己还得靠她对付那陆小霜,于是很快,她便又恢复了那副急切求助的神情。随即,往前凑了凑身子,紧紧握住姚梦清的手,目光恳切而坚定,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道:
“梦清啊,姨母知晓你有所顾虑,也明白你在担忧,轩儿知晓此事后会怪罪与你。但你自幼便与轩儿一起长大,情分不浅,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