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罗恬跳回地上,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怒意,那半死不活的恶僧看到罗恬手中那滴血的冰剑,吓得浑身发抖,甚至衣服下溢出了一摊腥臭味的水。
“武庆死了?”
金道寺众僧望着罗恬手中那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晨露顺着武庆狰狞的面部沟壑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为首的中年僧人手中禅杖“哐当”落地,袈裟下的脊背剧烈颤抖,仿佛那头颅上未干的血珠正顺着风,滴进每个人的骨髓里。
“武庆师叔……”小沙弥的哭腔被喉间的哽咽掐断,他攥着念珠的指节泛白,木珠深深嵌进掌心。这声呢喃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恐慌——武庆是金道寺百年难遇的炼体奇才,一身金刚不坏功早已臻至化境,三个月前刚在武林大会上徒手震碎了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此刻却像颗烂瓜般被人提在手里。
罗恬缓缓抬起头,素白的手指轻轻捻去武庆发髻上的草屑。她身上那件月白长衫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左袖空荡荡地飘着,露出半截缠着白布的断臂,那是三年前被武庆废掉的。“怎么,”她的声音比山涧冰泉更冷,“你们师父没教过,见了仇人该磕头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妖女杀我师叔,我跟你拼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挥舞着戒刀冲上来,袈裟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狰狞的虎头纹身——那是金道寺秘传的“虎煞功”标志。他的刀势刚猛,带着裂风之声劈向罗恬脖颈,却在离她三寸处戛然而止。
罗恬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他的腕脉,五指如铁钳般深陷皮肉。“你师父当年练虎煞功走火入魔,是我爹耗损三十年功力救的他。”她手腕轻旋,戒刀“当啷”落地,僧人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他转头就联合武庆,把我罗家满门抄斩。你说,这仇该怎么算?”
惨叫声中,又有七八个僧人持械围上来。罗恬将武庆的头颅掷向人群,趁着众人躲闪的瞬间,身形如鬼魅般掠入阵中。她虽只剩单臂,掌法却愈发狠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那是罗家失传的“断云掌”,当年她父亲就是靠这套掌法位列武林三公。
青石板上很快积起蜿蜒的血河,金道寺的僧人成片倒下。有个年轻僧人想从后门逃跑,刚摸到门闩,就被一枚飞蝗石穿透咽喉,石尾系着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晃——那是罗恬小时候戴的平安绳,三年来一直藏在袖中。
“别杀了!”先前那个中年僧人突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罗女侠,是我们金道寺对不起你!武庆师叔早已叛出山门,方丈他……他上个月就被武庆囚禁了!”
罗恬的掌风骤然停在一个小沙弥头顶。那孩子不过十岁,吓得满脸是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金道寺的桂花糕。
“囚禁?”她挑眉看向中年僧人,“我在山下看到的,可是你们举着武庆的画像,到处搜捕与我有关的人。”
“那是武庆逼我们做的!”中年僧人膝行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他说只要抓住你,就放了方丈和三十七个师弟。这是方丈咬破手指写的血书,上面有他的私印!”
罗恬接过血书,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决绝。末尾的朱砂印确实是金道寺方丈的“菩提印”,她小时候跟着父亲来拜访时,曾见过方丈用这枚印在她的平安绳上盖过祈福章。
就在这时,寺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中年僧人脸色骤变:“不好!是后山禁地的钟声!武庆在禁地藏了炸药,他说要是自己死了,就把整个金道寺炸平!”
罗恬心头一紧。她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后山,那里有座千年佛塔,传闻藏着金道寺的镇寺之宝。三年前罗家被灭门时,她曾在后山佛塔躲了三天三夜,靠着塔壁上渗出的甘露才活下来。
“佛塔!”她转身就往后山掠去,单臂卷住那个十岁的小沙弥,“带路!”
山路崎岖,小沙弥吓得腿都软了,却还是拼命指着陡峭的石阶:“在……在上面!武庆师叔把炸药埋在塔基下,说要……要让佛塔倒塌时,压碎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
罗恬足尖点着石阶飞掠而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武庆就是在佛塔下,笑着废掉她的左臂:“你爹不是自诩侠义吗?怎么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当时佛塔的铜铃在风雪中乱响,像极了此刻她胸腔里翻涌的恨意。
快到塔顶时,罗恬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诵经声。她踹开虚掩的塔门,只见昏黄的油灯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正是金道寺方丈。他面前的蒲团上,摆着一本翻开的《金刚经》,书页上溅满了干涸的血渍。
“罗丫头……”方丈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左袖上,老泪纵横,“是我对不起你爹……”
“炸药在哪?”罗恬打断他,单掌按在石柱上,内力运转间,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地宫!”方丈急道,“武庆在佛塔地宫养了条千年毒蛟,炸药就藏在毒蛟的巢穴里!那畜生刀枪不入,你……”
话未说完,地宫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座佛塔剧烈摇晃,油灯应声而灭。罗恬当即将小沙弥护在身后,借着从塔窗透进的天光,看见地宫入口处盘旋着一条水桶粗的巨蛟,鳞片在暗处泛着幽蓝的光。
“孽障!”罗恬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射向巨蛟。她知道毒蛟的七寸是软肋,可这畜生太过狡猾,每次都能提前避开。几十个回合下来,罗恬的长衫已被蛟涎腐蚀出数个破洞,左臂的伤口也因用力过猛而再次裂开,血珠滴在地上,竟冒起阵阵白烟——那蛟涎有剧毒。
“用这个!”方丈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用力掷向罗恬,“这是‘镇魂珠’,能克制邪物!”
罗恬接住佛珠,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想起父亲说过,镇魂珠是当年玄奘法师西天取经时带回的宝物,被金道寺世代供奉。此刻佛珠在她手中发出淡淡的金光,巨蛟果然变得焦躁不安,嘶吼着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罗恬纵身跃入地宫。里面腥臭扑鼻,十几个炸药包被铁链固定在石壁上,引线正滋滋地冒着火星,离燃尽只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她刚要伸手去掐断引线,却见武庆的头颅不知何时滚到了地宫中央,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她,嘴角仿佛还挂着嘲讽的笑。罗恬心头一颤,幼时的记忆突然涌来——那年她五岁,武庆还只是金道寺的普通僧人,曾背着她在佛塔下摘过桂花,说等她长大了,就把镇魂珠送给她当嫁妆。
“师姐,快跑!”小沙弥突然从入口处探进头,手里举着一把斧头,“我来帮你!”
罗恬猛地回过神,掌心的镇魂珠烫得惊人。她抓起斧头,用尽全力砍向固定炸药的铁链,火星溅在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铁链应声而断的瞬间,她抱起炸药包就往地宫深处冲——那里有个废弃的排水道,或许能将炸药引向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