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王座上,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此间之事,倒也有了些运作的空间。”
“运作什么?我们整天守着战场没什么时间啊?”有人问。
老者桀桀怪笑起来,眼中闪过阴狠的算计:“凡夫俗子的血肉有什么意思?老夫修魔千年,喝最烈的酒,杀最狠的人,如今倒想再尝尝修士的滋味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北盟南盟现在不是水火不容吗?咱们就帮他们添把火——挑拨,离间,栽赃,嫁祸,怎么热闹怎么来。”
“以安不是想搞事吗?玄阳子不是想稳坐东域龙头交椅吗?”
另一个魔修舔了舔嘴唇,语气里满是期待,“咱们帮他们把事儿挑起来,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到时候,无论是北盟的修士,还是南盟的高手,都将是咱们的盘中餐!”
洞穴里的笑声愈发阴冷,仿佛能冻结空气。
以安,你可得加把劲儿啊。
玄阳子,你们也千万别怂。
他们策划的这一系列刺杀,不过只是第一步。
只要能加重以安与北盟的矛盾,就能让这潭水彻底浑起来。
魔道已经尝到了坐收渔翁之利的甜头,自然是想继续这般坐享其成。
而此刻的以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些本该如猛虎般凶猛的魔道,竟会做起鬣狗的勾当。
风从官道尽头吹来,带着几分的凉意。
以安握紧了手中的罗盘。
“你怎么来了?”
以安的目光落在前方那抹突兀的身影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诧异。
齐红鸢立在道中,望着以安的眼神里,怨恨之色如淬了冰的利刃般一闪而过。
只是转瞬之间,那抹戾色便被她强行按捺下去。
她淡紫色的衣袍被清风掀起了边角,声音不大,却透着刻意压制的平静:“听闻少宫主欲往齐都一行,红鸢身为齐国子民,特来迎上一迎。”
“呦——”
以安拖长了调子,找了个路边的石头坐下,漫不经心地用罗盘敲了敲自己的靴底。
他眼底漾着戏谑的笑意,“这是改了性子?前些时日一口一个‘狗贼’骂得挺顺口,今儿个,怎么倒转了风格?”
他的调笑,让齐红鸢心中产生了一丝火气。
“狗……”齐红鸢杏眼骤然圆睁,额角青筋几不可察地跳了跳,那句骂人的话已到了舌尖。
脑海中却猛地响起师伯玄阳子临行前的叮嘱。
“牧神医未破解‘悲’字诀之前,万不能让以安在齐国境内有任何差池。”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喉头滚动间,连带着胸腔都泛起一阵苦涩。
“看刚才天边残留的剑气,想必是有宵小之辈来为难少宫主了吧。”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耐,语气尽量维持着平和。
“是啊,”以安忽然笑了,眉眼弯弯,语气却带着几分凉薄,“那些人啊,同仙子一样,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将我生剥活刮了才痛快。”
“少宫主说笑了……”
齐红鸢心底的恨意早已如沸水般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脸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我此次是奉命前来,护送少宫主安全抵达齐都。”
“咦!这可奇了怪哉!”以安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故作惊讶地挑眉,视线扫过天际,“方才那柄飞剑,瞧着可不就是你们北盟的路数么?怎得,又让你来护送?”
齐红鸢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嘴角反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轻蔑:“少宫主说笑了。若是我北盟当真要取你性命,岂会让你这般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她料定以安眼光如炬,定然能识破这种拙劣的伎俩。
“是吗?”以安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倒觉得,定是你们北盟容不下我,才暗中遣人来刺杀。”
话音未落,齐红鸢身后的天幕中,骤然又有一道寒光撕裂暮色!
那飞剑比先前那柄更为凌厉,剑身泛着森然冷芒,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直扑以安面门!
齐红鸢脸色骤然煞白,心头咯噔一下。
以安这是要自导自演,故意栽赃嫁祸啊!
师父的叮嘱也犹在耳畔:“此去务必当心,就怕以安那厮耍手段,借机污蔑我齐国!”
不及细想,她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出,硬生生挡在了以安身前!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飞剑被她挥袖所挡,剑身剧烈震颤,却也因此滞涩了一瞬,随即如先前那般,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天际,遁得无影无踪。
“少宫主莫要误会!”齐红鸢转过身,饱满的胸口因急促动作而起伏不定,脸上满是急切,“这绝非我北盟所为!”
以安忽然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哦?那你说说,这接连两次刺杀,又是何人所为?”
他岂会不知齐红鸢为何会在此处?
北盟那帮人精得很,怕有人在暗中搞鬼破坏大局。
便让齐红鸢这个齐国的长公主来护送,无非是想传递一个信号。
我们北盟此刻并无异动。
只是,齐红鸢显然还被蒙在鼓里,脸上满是焦灼与紧张。
“好了,不与你玩笑了。”以安收了笑意。
“少宫主的玩笑,真是吓煞人了。”齐红鸢定了定神,努力恢复先前的淡然,“既然少宫主已有决断,那红鸢也省了些解释的力气。”
“哦?”以安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脚下却迈步向她走去,周身那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那你倒是解释解释看?”
“人间事由人间了,南北本是同道,岂能互相残杀?”
齐红鸢被他逼得微微后退,即将跌出路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哦,是这样吗?”四目相对的刹那,以安忽然停住脚步,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算了。”
齐红鸢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垂下。
以安却忽然凑近,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促狭:“你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我还真不习惯。”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拂过她敏感的颈侧,像一条小蛇般钻进衣领,“我还是更喜欢你先前那般桀骜不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