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章三十二年,初夏。
数年前会稽郡下属有一座不起眼的城邑名为句章,只是后来南海舰队组成之后,这个句章邑就变得热闹起来,因为此地已经成为了南海舰队的驻地,每日都有很多物资运送到句章,或者从句章运到内地,所以这句章就被提升为县。
这个句章县就是后世的宁波。
而这句章港就是后世的宁波港。
这一天是句章港一个重要的日子。
此时的句章港口,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数十艘艨艟巨舰整齐排列在港湾内,桅杆如林,帆影蔽日。
这是楚国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组成的联合远洋舰队,而他们现在就是即将启程执行楚王熊章亲自下达的搜寻海外领地的诏令。
沈浪站在旗舰\"破浪号\"的甲板上,海风将他束在脑后的黑发吹得飞扬,他眯起眼睛,望着港口上忙碌的士兵和工匠们。
二十岁的年纪,却已在楚国海军服役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因为其自身的能力再加上王子恒的提携,他的晋升速度超过了所有人。
这三年,他从一个晕船的少年成长成为远洋舰队分舰队的舰长,靠的不仅是过人的航海技艺,更是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
“舰长,各舰补给已装载完毕,随时可以启航。”,副舰长周毅大步走来,抱拳禀报道。这位年近四十的老将面容黝黑,左颊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数年前与吕宋岛上的一名土着作战时留下来的。
沈浪闻言,点点头,然后目光扫过停泊在港内的九十艘舰船,其中十艘主力战船巍峨如山,八十艘辅助舰船如众星拱月。
每艘船上都飘扬着楚国的凤鸟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传令下去,午时之后,准时启航。”,沈浪沉声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告诉所有舰船上的弟兄们,这次若能找到新大陆,人人升爵发财,光宗耀祖。”
周毅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说道:“那些小子早就摩拳擦掌了,听说只要发现如那宝岛郡一般大小的岛屿就能升爵三级,赏钱一万,个个眼都红了。”
沈浪嘴角微扬,却没有周毅那般乐观。
远洋舰队已经组建一年多了,但每次自信满满的出海之后,都是一无所获的回港,
这大海太大了,偌大的岛屿在这无尽的海面上也只有石块大小。
楚国海军虽强,但远洋探索并非易事。
记得去年派出的两支舰队无功而返,只完善了些许南海岛屿的图志,这次镇海将军蔡河想要提高探索海洋的效率,扩大搜寻的范围,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将远洋舰队分为三支。
他沈浪自己就负责东南方向,路途最为遥远莫测。
午时一到,号角声准时长鸣起来。
“起锚!升帆!”,沈浪一声令下,一共三十艘舰船依次驶出港口,岸上送行的官员和百姓欢呼声如潮,沈浪却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风向和海流。
“东南风,正合我意。”,航海官陈默站在沈浪身旁,手持罗盘,眯眼望着天空。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航海家是楚国最富经验的领航者,此人本是齐国海军的一员,后来齐国海军覆灭,他就成为了楚军的俘虏,因为其善于在海上辨别方向,所以就留在了楚国海军。
这沉默可是沈浪花费不少人情从东海舰队之中挖过来的。
随着大陆海岸线的远离,舰队也逐渐驶入深海,沈浪透过手里的千里镜看着那句章港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然后收起千里镜,深吸一口咸腥的海风,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无论前方是福是祸,这趟航程必将载入史册。
最初的一个多月风平浪静,舰船上的官兵们在这个时候的兴致也最为高昂,有人在甲板上垂钓,有人三五成群吹牛。
就连沈浪也是难得的走出舰舱,与副舰长几人闲聊。
舰队按照海图,沿着既定的东南航线前进,白天靠太阳,夜晚观星象,每日航行百余里。
沈浪命令每艘船都派专人记录海流、风向和遇到的海洋生物,绘制详细的海图。
楚国的海军也正是靠着绘制的一张张海图才能做到如今可以远洋的地步。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岛屿群!”,了望手一手挥着千里镜,一边在桅杆顶端高声呼喊。
沈浪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快步走到船首,远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一连串芝麻大小的黑点。
“传令,全舰队减速,派快艇前往探查”,沈浪沉声下令道。
半日后,探查的水手返回,带回了令人失望的消息,原来那只是几座无人小岛,面积加起来还不如楚国的一个县城大。
“将此地登记在案,舰船继续前进”,沈浪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这样的失望已经经历了十几次,他早已学会控制情绪。
对于这些岛屿不论大小,他们都要在上面刻石标记:楚王章三十二年七月,此岛成为楚国之疆土。
这可是必须要做到步骤。
如此又过去一个月,进入远洋之后的第三个月,海上的情况开始恶化。
沈浪的分舰队先是遭遇了一场持续三天三夜的暴风雨,滔天巨浪将几艘辅助舰拍打得支离破碎,十几名水手永久葬身海底。
风暴过后,舰队损失了五艘辅助舰,不少淡水和食物丢失,另外还有三艘需要紧急维修。
“将军,我们的淡水储备这次损失了三成”,副将周毅忧心忡忡地禀报道:“而且食物也所剩不多,必须尽快找到陆地补给。”
沈浪听到副将的话,顿时眉头紧锁,在海上,食物不足可以用海鱼充饥,但淡水的缺失最为致命。
沈浪看了一眼周边的海域情况,然后又对着海图进行定位,心中也有些不安,他们应该已经偏离原先的方向了。
“从现在开始对带水的使用进行管控,每人每天进行有限的定量,食物也尽量从海中获取”,沈浪对副将命令道。
“末将这就下去安排”,副将也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