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子,忠王殿下来了。”
在丽正殿门前值班的太监入内禀报。
李健急忙斥退陈玄礼与元载,让二人从后门离开,自己来到正门迎接。
“呵呵……侄儿见过皇叔,不知所为何来?”李健来到门外作揖施礼。
李亨道:“陛下催的紧,臣一来是向太子讨一封书信给王忠嗣,二来是通知你八叔,让他做好随我去东北的准备。”
李健立刻派人把担任左中允的李琚喊来,并提笔给王忠嗣写了一封书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入主东宫,请他打消一切顾虑返回长安。
这封书信是公开的,李健不能写太秘密的事情,只能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
李琚听说李亨要带着自己去东北迎接王忠嗣回京,心中很是高兴。
在太安宫被关了将近两年,他实在憋坏了,也想到处走走散散心。
再一个,王忠嗣回来担任宰相,对自己也有好处,关键时刻能帮自己说的上话,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
“既然三郎举荐,陛下允准,我李琚自然没什么说的。
更何况义兄从去年犯病至今,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十分挂念,早就有心去东北探望,只是没有陛下的允准,不敢擅自离京。
如今有陛下的差遣,小弟随时跟随三郎上路!”李琚叉手领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李亨道:“陛下让我把公孙氏也带上,愚兄现在就去一趟王府相告,让她收拾下行囊,咱们明天就动身离京。”
李琚弯腰领命:“小弟谨遵三郎吩咐!”
李健很快写好了书信,装进信封火漆封缄之后交给了李亨:“我在书信中说了,彩珠已经有了身孕,对他这个阿耶甚是思念,希望岳父早日回京。”
李亨接过书信塞进怀里:“好好好,有太子的书信,王忠嗣就算病的再厉害,也一定会返京。”
李健皮笑肉不笑:“呵呵……但愿如此!”
在过去的半年内,李健派人给王忠嗣送了两封密信,甚至还派了元载前往龙泉游说,但王忠嗣死活就是不肯回京。
这让李健猜不透这个岳父内心的想法,自从元载回来后就对王忠嗣大为失望。
李健实在弄不明白,王忠嗣干嘛非得为了一个郡王之位和大唐皇帝死磕?
若是把脸皮撕破了,就算给你封了郡王,等你交出兵权回了长安,能有好果子吃?
你不回京,一直赖在龙泉不回来?
若是赶上朝廷势衰,压不住外面的统兵大将,这么做确实没问题。
但大唐刚刚灭了吐蕃、渤海两大强敌,朝野上下对天子的推崇已经超过了太宗文皇帝,你和朝廷硬刚,皇帝能吃你这一套?
到时候定你一个抗旨不遵,割据谋反的罪名,五六十万大军围上去,你王忠嗣能扛的住?
你王忠嗣不会以为你手下的将士会傻傻的跟着你造反吧?
他们从前听你的命令因为你是朝廷任命的元帅,你现在和朝廷开战,能有一半支持你都算你有本事……
李健实在不明白,用兵如神的王忠嗣为什么就犯了轴,为了封王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历史上犯这种错误的比比皆是,白起、韩信、周亚夫几乎都是一样的原因,功高震主,不懂得进退之道……
李健现在已经不再对王忠嗣抱什么期望,甚至做好了与王彩珠和离的打算,对王忠嗣是否回京也就顺其自然。
这枚棋子既然没用了,那自己就只能另外寻觅一颗棋子。
李亨离开东宫,又来到了位于务本坊的晋国公府,与王忠嗣之妻宋氏,以及几个妾室相见。
“陛下今天在早朝上宣布,任命义兄为门下省侍中。”李亨端着茶盏,边喝边道。
“侍中?”
宋夫人闻言喜出望外,“侍中执掌门下省,乃是当朝宰相,这实权可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多了。”
旁边的一个妾室又问:“那我家夫君的大将军可曾被免去?”
李亨呷了一口茶:“陛下没提,义兄的大将军、太尉官职应该还在,只是不再兼任安东大都护了。”
宋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巴:“这可真是太好了,陛下如此恩宠,夫君的职位在我们大唐立国以来,应该是仅次于太宗文皇帝了吧?”
“是啊!”
李亨捻须微笑,“这大将军、太尉、侍中随便一个职位都是当朝翘楚,百官领袖,更何况集于一人之身。
就算当今圣人没有登基之前,也只是天策大将,只能掌管兵权,不能过问朝政。
也就是太宗文皇帝登基之前的秦王、尚书令、天策上将能压他一头了。”
宋夫人高兴的花枝乱颤:“这可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夫君的病情好了没有,希望他赶紧回京上任,早日为陛下分忧解难。”
李亨正色道:“陛下思念义兄心切,命我与八郎前往龙泉迎接义兄回京,不能骑马就坐车,不能坐车就坐轿。反正天气转暖了,让义兄慢慢赶路就是,有的是时间。”
站在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公孙芷施礼道:“夫君在东北病了半年,我们这些妻妾却不能在身边照顾,我们姐妹心中甚是惶恐。
去年的时候东北天冷,我们女人家路上挨不住,现在天气暖和了,请殿下允许妾身随行服侍夫君。”
李亨大笑道:“哈哈……孤此来就是邀请你一同动身的,陛下知道你对义兄关怀备至,因此让孤与你一起前往东北。”
“何时动身?请殿下直管吩咐。”公孙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李亨道:“陛下催的紧,明日清晨便出发吧,尽早赶到龙泉与义兄相见。”
“妾身一会就收拾好行囊,明日去十王宅门口与殿下相见。”公孙芷没有一丝犹豫。
宋夫人犹豫着问道:“要不我们几个也陪着一块去照顾夫君?”
公孙芷心中叹息一声,这么多人离京,皇帝他能愿意?
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我早就说了,陛下的恩宠越重,危机就越大,现在都给升到宰相职位了,如果处置不好,弄不好会带来灭门之祸!
“不必了,从长安到龙泉五千多里,路途迢迢,你们又不会骑马,还是不用去了。”
公孙芷将儿子王琮托付给宋夫人,“妹妹走了之后,有劳姐姐帮我照顾四郎。”
宋夫人就怕公孙芷答应让自己跟着,来回一万多里路程,怕不是会把自己颠散了骨架!
但当着李亨的面不表示几句,似乎又不够关心王忠嗣,这才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幸好公孙芷没有答应。
“好好好,妹妹尽管放心,四郎交给姐姐照顾。家里的孩子,哪个敢欺负他,姐姐绝不答应!”宋夫人拍着胸脯打包票。
其他几个妾室也纷纷附和:“姐姐说的是,谁敢欺负四郎,必须狠狠地惩罚他!”
李亨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孤就告辞了,明日辰时在十王宅集合,自通化门出城。”
宋夫人率领众妾室将李亨送出了大门,随后都热情的帮公孙氏收拾行囊,晚上又为她设宴饯行。
次日。
天色未亮,公孙芷早早起床梳洗,用膳完毕,挑选了七八个会骑马的家丁与婢子陪同,在一众家眷的送行声中出了门,策马赶往十王宅。
李亨也已经收拾完毕,与李琚在十王宅的门坊下等候公孙氏,相见之后便在五百禁军的护卫下自通化门出城,顺着驿道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