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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宅书房。

皇帝一身明黄色衣服,立在窗户前面。

这是许家老爷子的书房。

当年抄家以后,许家一片狼藉,杂草丛生。

加之许宅面积实在庞大,即便许文贤归家数日,许宅也没有收拾出来。

可这书房,却是第一天就收拾出来了。

许文贤先收拾书房,并不是为了待客,而是因为,这是他父亲生前待的最多的地方。

从这个窗户看出去,是一棵松柏。

据说那是开国皇帝与许家先祖一起种下的,希望两家君臣和睦,也希望天齐皇朝如这松柏一样,岁岁长青。

可如今,终是物是人非。

皇帝不喜欢这个书房,先皇总是让皇子去许宅学习,他功课不好,总是会被许老爷子留下默书。

少年自尊心重,加之先皇的存在,他厌恶极了许老爷子。

一直到今日,依然如此。

书房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外面风起,有幼童的嬉笑声传出来,皇帝才回神,皱眉问道:“为何会有小孩子。”

许宅清幽,书房更是安静之地,今日虽有宴会,但来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让自己家的孩子随意乱闯。

这些孩童的声音,让皇帝有些意外。

“许宅占地面积极大,以前人丁兴旺,如今主仆上下,也不过十来个人,草民便将后院做了善堂,收留了一些孤儿。”

闻言,皇帝多看了一眼许文贤,“你倒是一如既往。”

许泽心善。

当然,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皇帝可不觉得只是因为他心地善良。

一定还有其他的图谋。

又或者,今日这个宴会,就是一个局。

坐在皇位上数年,皇帝也没有做皇子时的天真了。

朝廷中的弯弯绕绕,阴谋算计,他早已司空见惯。

许文贤颔首道:“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太后听说许府宴会,便念叨着要来,朕想着太后年纪大了,不宜走动,便替她来这一趟,也顺便问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过分,朕必然满足。”

话匣子开了,皇帝也没有想过继续沉默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不问,许文贤便不答。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的话,估计会在这里站上一整天。

许文贤摇头道:“许家能洗清罪名,草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有奢求。”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入宫见太后一面。”皇帝眯了眯眼,“还是说,你记恨着太后?”

“草民没有官身,入不了宫。”

“可你当初在酒楼,并不是这样说的。”

皇帝的语气不疾不徐,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不容小视。

但许文贤在京城出生,在许宅长大,见过了太多,而后又起起伏伏数年,对于那些,早已无惧。

许文贤淡声回话道:“在酒楼,那是为了生计,更何况,若是不说清楚说明白,草民实在是不知道,能在京城活过几日。”

“那便是在怨朕了。”

许文贤不说话了,只微微抬眸,看向窗外那棵松柏。

先人啊先人,为何不知人心易变,也不知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而今即便是知道许家并无谋反之心,即便是知道许家人丁凋落,皇帝依旧提防着他。

许文贤轻叹。

皇帝若有所感,“许泽,你不答,便就是默认了,可即便今日是许老爷子坐在这里,朕依旧也要说一句公道话,许家一事,怨不得皇室,先皇所为,固然让忠臣寒心,可满朝文武皆为许家说话,试问谁能安坐皇位?”

许愿击鼓鸣冤以后,皇帝也思索过这个问题。

许家被冤谋反一事,如果是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转变。

而后他发现,不会改变。

许家被做局,污蔑谋反,表面上是因为先皇欲战而许家不愿,意见不合,政见不一。

但抛开这个问题,许家势大且独树一帜,才是导致许家一案的元凶。

有许家这样的臣子,没有谁能安坐皇位,包括他。

对比之下,沈家便聪明多了,沈家只有沈翊杰一人做了太师。

沈一川虽也入仕,但也只是领了一个闲职。

比起入仕为民,沈家更重视培养学士,不争不抢,没有功利之心。

“皇上所言不假,许家当年的确如日中天,有这个下场,草民不敢恨,可许家满门若是怨,也不会遣散学子,领下流放的圣旨,离开京城。”

许文贤说着,语气冷了下来,他看着皇帝,受伤的腿也隐隐作痛。

“可皇室不该赶尽杀绝,便是赶尽杀绝,也不该动我的姐姐,她既嫁入皇室,便是北家的人,当年先皇求娶长姐时,也曾对天发誓,会一生一世对我姐姐好,可结果呢?虎毒不食子,我都不敢想象我姐姐是经历了什么,失望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带着孩子一起自尽。”

许文贤声音颤抖。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多年,许文贤经历了无数次打击,都没有今日之痛。

“皇上没有经历过草民之痛,何来的脸面说许家不该怨皇室,我就是怨恨,那也是理所应当。”

“许泽!”皇帝气极了。

可许文贤依旧冷冷的看着皇帝,继续道:“你当许家满门惨死时,不曾血流成河吗?你当我姐姐带着自尽时,没有挣扎吗?你当我这条腿被活活打断,跳崖时心中不绝望吗?许家从头到尾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落得家破人亡,我不若是不怨,那我们这些人所经历的一切,都叫做活该!”

积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话一朝吐露。

许文贤冷冷看着昔日的同窗,今日的皇帝。

见他错愕,心中终于畅意了许多。

皇帝看见了许文贤的腿,大概是因为站久了,又或者是因为太过于激动,即便杵着一根拐杖,也在颤抖着。

许久,皇帝道:“朕查过,当年派去道凶手,不是先皇派去的。”

先皇虽恨,可自己的妻子也是许家人。

更何况,许家势大,一朝满门被屠,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所以,那些凶手,并不是他指使的。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今日前厅还有宴会,皇上若是无事,草民便告退了。”

皇帝看着许文贤,一时间竟不知是因为治他忤逆,还是应该趁此机会,好好说和。

许文贤见状,杵着拐杖慢慢转身,准备离开。

皇帝道:“昨日沈太师请辞,许泽,你应该明白吧。”

许文贤步伐微顿,而后道:“沈家不欠许家,草民所求,会自己争取。”

“二十年前,你是京城赫赫有名大才子,朕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因许家一事,被贬大臣不少,储君之位也悬而未定,许泽,朕相信你能重现许家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