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月峰位于媚眼湖东北方向千余里处、是雪崩城前锋营的核心要地。
这座呈半月形横亘的山脉,主峰尖锐如出鞘寒刃,两侧山脊线蜿蜒起伏,在雪原上投下灰蓝色的阴影,山体北坡陡峭如斧劈,裸露的岩壁布满冰棱,唯有南坡缓坡处留有蜿蜒的马车道,却也被积雪掩盖了大半。
驻守飞月峰的边防营寨蜷缩在主峰脚下,褪色的军旗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旗杆上积着厚厚的雪,营房的夯土墙裂开几道冰缝,几扇木窗歪斜地半开着,任由风雪灌进屋内。
本该轮值站岗的士卒缩在营房门口,围着火盆嬉笑打闹,长枪随意斜倚在墙上,甚至有人将头盔倒扣过来盛雪水,了望塔上的铜制望远镜歪向一边,镜面蒙着雪雾,值守的修士竟趴在上面呼呼大睡,连寒风掀开他的大衣都毫无察觉。
沿着营寨四周本该运转的防护法阵,此刻界石上的符文黯淡无光,结满冰霜,破碎的阵旗半埋在雪堆里,往日修士们日夜轮班催动灵力的阵眼处,如今只剩几团熄灭的烛火,空无一人,偶有冷风掠过阵旗残片,发出簌簌声响,在寂静的营区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这座形同虚设的防线。
两年前,大新国正式对天境国宣战,飞月峰便作为前锋营的核心营地运作起来,只是前期的拉扯战太过顺利了,战线始终在媚眼湖一带,导致这里成为调度兵源与物资的中转地,驻守的士卒从未感受过战争的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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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陈序的面甲上,他勒住缰绳,望着远处的飞月峰营地,矗立着岗哨的了望塔毫无动静,塔顶的铜铃蒙着厚厚一层积雪,连本该飘扬的警戒旗都歪歪斜斜地耷拉着,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陈序眯起眼睛,示意队伍放缓脚步,他们悄无声息地逼近外围防线,却见本该布满荆棘的拒马桩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被积雪完全掩埋,本该日夜轮值的巡防小径上,只有凌乱的脚印和几团冻硬的马粪,不见半个人影。
更诡异的是,本应闪烁微光的防护法阵纹丝不动,界石上的符文被冰霜覆盖,黯淡无光,陈序伸手触碰最近的界石,指尖刚一触及,冰凉的石块竟簌簌掉落碎屑,他皱眉收回手,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从营帐方向传来,几个士兵正围着火盆掷骰子,酒壶东倒西歪地散落在旁,连有人靠近都未曾察觉。
就这防卫?陈序忍住震惊,果然如韩志远师叔探查那样,看来这两年的战事并未真正波及到飞月峰,才导致这里的防卫如此懈怠,倒是给了他们偷袭的机会。
陈序冷笑一声,祭出天叱宝刀一挥,六支作战营开始分路出击,清理完这处外围营地后,便直接向飞月峰发起攻击。
战靴踏碎薄冰的脆响惊破死寂,作战营士卒如利剑般直插营地,而那些醉醺醺的守军直到兵器架被撞翻,才慌乱地抓起武器,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酒意。
“报,西南百余里处发现敌情,东、西南、南,三个方向的外围所哨卡皆失去联系。”
飞月峰营地大帐,传令兵带着一身风雪冲了营帐,着急忙活的向行营校尉报告情况,粗重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正在闭目养神的行营校尉余惟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伸手拨弄了下炭盆里的灰烬,火星 “噼啪” 溅在虎皮毯上,然后呵斥道:“敌情?什么敌情?我倒是想那帮家伙能飞过来,老子也好活动活动筋骨,你说的敌情不会是在雪原上的流窜的盗贼吧,让三营派队驱赶便是。”
“可是校尉大人,三营昨夜就已……” 传令兵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坠地声。
几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踉跄撞进来,为首的百武校尉扯着染血的衣领嘶吼道:“校尉大人,西坡防护阵受到大股敌人袭击,他们……” 话未说完便瘫倒在地,后背插着半截冒着幽蓝火焰的箭矢。
余惟这才猛地坐直身子,却仍慢悠悠地整了整歪斜的冠带,然后才说道:“启动备用法阵,召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帐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黯淡无光的防护法阵界石轰然炸裂,又一名百武校尉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大声喊道:“校尉大人,南侧防线受到大股骑兵进攻,兄弟们已经顶不住了。”
这时候的余惟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不等他下达命令,飞月峰营地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接着就是听到几声巨响,地面剧烈震颤,仿佛有远古巨兽在地下苏醒,大帐内的烛台纷纷倾倒,火苗瞬间点燃了帷幔。
“敌袭,敌袭。”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飞月峰,那些平日里散漫懈怠的守军此刻乱作一团,有的连铠甲都没穿好,提着裤子就往外跑,有的在营帐间跌跌撞撞,被绊倒后再也没能爬起来,几个胆小的士卒直接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念叨着着什么。
巨响震塌了营地的围墙,碎石如雨点般砸落,余惟才被亲卫拽着往后退,却眼睁睁看着存放粮草的库房轰然倒塌,扬起的灰尘中,隐约可见数不清的黑影从缺口处涌来。“启动防御法阵,快点。”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却无人回应法阵早已因无人维护而形同虚设。
这时一位副将满脸是血地冲进来,喊道:“校尉大人,来人首先袭击的就的法阵的阵眼,防护阵... 防护阵根本没用了。”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穿透了他的咽喉,余惟才惊恐地后退,后背重重撞上了立柱,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他终于明白,这座看似坚固的飞月峰营地,此刻就像一座待宰的羔羊,在敌军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
飞月峰的防守完全出乎陈序的预料,在韩志远、宁影二人用爆裂符将法阵阵眼摧毁后,甚至都不用相互策应,六支作战营便直接冲入了进来。
陈序身披玄铁战甲,手持寒光凛冽的天叱宝刀,如同一头下山猛虎,率领着作战营的精锐士卒,踏着满地积雪,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阵地。
“杀!” 陈序暴喝一声,宝刀如蛟龙出渊,直取迎面而来的黑袍修士。
那修士慌忙挥剑格挡,却被陈序灌注了灵力的一刀震得虎口发麻,长剑 “当啷” 一声坠地,紧接着天叱宝刀一转,划过修士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染红一片。
作战营的士卒们紧随其后,他们配合默契,盾牌手结成盾阵挡住敌方箭矢,刀斧手则趁机突进,寒光闪烁间,敌方士卒惨叫连连,有的被长刀斩断手臂,在雪地上翻滚哀嚎;有的被斧头劈开头盔,脑浆迸溅,原本就懈怠散漫的飞月峰守军,此时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纷纷抱头鼠窜。
宁影这时却是锁定了正在营帐门口惊慌失措的余惟,她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着疾驰而去,几个呼吸间便冲到其面前。
接着虚手一抓,余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锁了过来,重重摔在马前,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没了气息,宁影知道此人是这里的校尉,抓回去还用大用处。
战场之上,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诸作战营士卒越战越勇,所到之处,敌方士卒望风披靡,积雪被鲜血浸透,原本洁白的雪原,此刻化作一片修罗地狱。
当最后一名敌方士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雪原深处,陈序摘下染血的头盔,目光扫过狼藉的营地,接着冷声喊道:“搜,除去那边的几个洞窟外,这里所有的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战利品,只要耽误后面的行动就好,半个时辰后出发。”
他话音刚落,作战营士卒立刻雷鸣般的欢呼声声,立刻分散开来,踢开冻僵的尸体,踹开摇摇欲坠的营房木门。
陈序又说道:“时间紧迫,还请几位尽快清理那边的几个洞窟,能拿走的都拿走。”
程子庚笑着说道:“怪不得宁泽那小子多次提出要到这边来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陈序让作战营士卒自由搜索资源,所得物资尽数归个人所有,这一做法算是延续了前锋营的传统,而他们几人则是每人分得一个洞窟。
韩志远、宁影是天元境修士,程子庚、孟彩、周箐是通灵境修士,一般的修炼资源已难入他们几人的法眼,但这飞月峰却不是普通地方,这里名义上是雪崩城前锋营的核心营地,只不过从防卫力量以及储存物资洞窟数量上看,应该已变为供应前方诸路行营的物资补给站了。
若是这样,即便这些洞窟里的修炼资源等级不高,只要数量够多,就够让人心动了,当然,这就看个人手中的储物法宝到底能收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