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银灰火焰出现的刹那,聂药师的汹涌褐焰如遭到一股天然的恐怖压制,迅速萎缩变小,瑟瑟抖动,似是惧怕不已。而银灰火焰则毫不客气的猛扑上去,吞噬掉了那团褐焰!
“噗!”
聂药师再次呕出一股浓血。
这一刻,她内心的恐惧感远胜过神魂和肉身传来的剧痛!
“前辈饶了我!是齐幼樱.....”
她话语未落,体内的金丹就怦然碎裂!
“呃啊!”
聂药师痛的面目狰狞如鬼,她心一横,强行斩断了与本命法宝的命魂联系。
而她体内的修为境界则如雪山崩塌般的一路狂跌,从金丹初期暴跌至筑基圆满、后期、中期......直至筑基初期!
聂药师不敢再作停留,从体内召出一张地阶遁水符,强行以灵力催动,闪身就要逃离。
“想走?”
一道如娇嗔般的冷哼在聂药师耳边响起。
这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刹时令聂药师心神失守!
而与此同时,一记灵力之绳则狠狠的扎入了聂药师的眉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走了她藏在识海虚空中的那只五阶囚笼盒!
然而这还没完,她忽又觉胸口处似被一滴熔岩灼烫!
“?”
垂首间,聂药师看到一簇银火从她胸口处迅速蔓延,不及眨眼间就将她整个身躯包裹,她只来得及凄嚎一声,燃烧的银火躯体就从原地传送了出去。
“跟我耍心机?”
齐月挥袖收下迅速缩成巴掌大的黑鼎,冷笑道,“姑奶奶要不是挂念着你被人当枪使,身上定藏着不少好处费,早就将你连人带物烧成了灰烬!”
说罢,齐月将三个战利品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再次闪身往碧溪镇掠去。
她刚飞回六十余里,就见乔令梦手持寒雷剑,在十里外的虚空中四下打量,似在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追。
齐月心下一松,速然腾升高空,朝乔令梦飞去:
“姑母!”
乔令梦见到她,忙迎了过来,眼眸中浮出一丝极淡的恼意:“你怎能独自出去追击金丹修士?要是再遇伏杀阵怎么办?”
齐月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轻声反问道:
“姑母怎么也追来了?师祖他们可截住那批金丹魔修了?”
“五个乌合之卒罢了,有何可截留的,都斩了。”乔令梦略显傲意的冷哼。
她取出传音符牌,轻指一点,对着光幕道:“我已寻到阿月了,都回吧。”
齐月凑过去对着传音牌补充了一句:“可惜给阎轻羽跑了!”
“哎呀!阎轻羽跑就跑了,你没事就行!”传音牌里响起白廖亭的回复。
乔令梦关闭传音符牌,带着齐月返回了碧溪镇。
齐月一露面,碧溪镇上的嘈杂声骤然一停,却又再次响起一片更混乱的拥挤声和喧哗声。
齐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只面具挂在脸上,朝镇东那片窄巷看去。
“你师祖已顺手将那个金丹剑修斩了!”乔令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声解释道。
齐月点了点头。
“咻!”
一轮三尺大的黑环突然从静虚堂的茶肆中忽闪而出,又忽闪而逝,几个眨眼间就出现在齐月面前,缩成拇指大小钻入了她体内。
乔令梦淡淡一笑:“这法器名曰‘大日’?”
“是的姑母。”齐月颔首。
“好生凶悍!”
乔令梦惜字如金的点评了四个字,又带着齐月直奔静虚宗的山门。
分别之际,乔令梦叮嘱道:
“你回去好生歇着。你大师伯自作聪明闯下的祸事,理应由他自己收尾,也好让他以此为戒,多长长脑子。”
齐月轻笑一声:“是,姑母。”
回到月院后,齐月先将影像石复制、切割、摘取了两份,然后装入储物袋交给了灵东:
“这是阎轻羽和应氏魔修为恶静虚宗的证据,送去山下给掌门师伯。”
“是。”灵东领命,飞快下了山。
齐月垂眸饮了几盏茶,又听临西前来禀报:
“主人,太上长老和二长老来了。”
“请他们进来。”
“是。”
临西很快就引着两位长老进来。
“哎呀,乖徒儿,你有没有碰到那腐骨生花毒?”白廖亭率先大步跑了过来。
“没有。”
齐月摇了摇头,颇显无辜道:
“阎轻羽想要一箭三雕。她知晓我带了影像球,就故意先吐露了应灵仙指使她下毒害我的事,然后又想栽赃坑死小师弟,最后再用言语激我、不断诱我靠近,想趁我晃神之际将我一招击毙。幸而我早就领教过她的狡诈狠毒,时时防备着她才躲过一劫。”
“这魔贼想要毁掉我静虚宗根基,千刀万剐也不足解恨!”连奎宇冷怒道。
白廖亭也恼怒道:“你好生歇着!我去跟你那聪明一时、糊涂一世的大师伯好好说道说道!”
“是,师父。”齐月颔首。
待两位长辈离去,齐月垂眸坐下,唇角略略弯起,露出一丝讥嘲之色:
“一个两个的,既急着断尾求生,又急于保住权势地位,我怎能不遂了你们的愿呢?”
“狗咬狗才好玩呢。”
这几日看似是齐幼樱用阎轻羽为烟雾障,蛊惑一个元婴境初期的聂药王前来夺舍齐月,实则这背后藏着多少人在借机故意试探?
齐月所做的,只是挺过了那聂药王的第一息神魂压迫而已!那聂药王夺舍齐月失败后,立即引发了万州堂的警觉,便被那群人舍弃......
【哼!一群阴沟臭虫!】
【总有一日,姑奶奶定会让你们知道‘悔恨’二字该如何写!】
齐月冷哼一声,挥袖封锁内院,探查起那聂药王的储物袋和囚笼盒。
储物袋一共两只。
前几日得到的那只储物袋,其内装有十四枚丹方玉简,黄阶、地阶、玄阶都有;炼丹材料三十余种近千份;还有八十万粒上品晶石;十三张地阶遁符;十二张玄阶下品遁符;三套地阶上品暗钉法器;两枚玄阶下品白银盾;十个地阶丹炉;十二个地阶大汤鼎;三副地阶上品毒阵;数万瓶丹药、汤品等。
而今日新得的储物袋,其中仅有四千粒上品晶石、五张地阶遁符、两套地阶毒针法器、百余瓶地阶疗伤丹丸和一只五阶丹鼎,想必是那聂药师在南州重新购置的一批物资。
齐月放下储物袋,将神识探入五阶极品囚笼盒中,顿时被一股惊喜之意充斥周身。
十四里的空间,不仅平铺摆放了近千个装着珍贵材料的小储物袋、九只地阶极品大鼎、两套玄阶下品黄金钉器、六只玄阶下品丹鼎,还种了近十里的超极品灵草灵植,另培有十二株珍稀灵植!
其中6株是可炼制降尘丹的极品地心火芝、1株炼制固魂丹的上品魂婴果树、5株滋养药师命火的超极品火灵果!
这些宝物对于一个元婴境初期的药王来说,也太过身价丰厚,想必这魂婴果树、超极品的火灵果、灵植什么的便是聂药王夺舍齐月的部分报酬了!
“看的我都恨不得夺舍我自己了~”
“果然劫掠药师协会的元婴长老才格外的痛快!她贪求的宝物,亦是我渴求的!”
齐月满意的笑了笑,将这两笔算计得来的巨额财富充入了自己的腰包。
“现在只看掌门师伯如何发力了。”
齐月起身唤出大日轮和密齿黑环,迈入屋中燃香打坐,任由一大一小两轮漂浮在她身后,随着她体内的灵宝妖蛊一同吐纳阵中的灵气。
傍晚,静虚宗再次发布了《魔门通缉令》!
其宣称,潜伏宗门五十余年的魔修余孽因伏杀齐药师之事暴露身份,本被关入地牢严密审查,今日却催用魔门剧毒再次诱杀齐药师!那应氏余孽一击成功,立即被魔门同党劫走,已不知踪迹!而前来劫人的八个魔门同党,已有七人的头颅被悬挂在了静虚宗的山门外,以此震慑邪道魔修!
静虚宗布告四海,将再以20瓶六阶中品汤的代价,通缉逃走的应氏余孽阎轻羽及其身后的魔门组织!
与通缉令同时散布四海的,亦有齐药师成功晋升金丹境并‘以一敌三’的强大战力和她‘貌若天人临世’的小道消息。
夜里,白溪从山下返回玄月峰。
他本想见一见齐月,却被灵东告知,二掌门又闭关了。
白溪抿了抿唇,看向内院的方向,问道:
“二掌门可曾留话给我?”
灵东恭敬答道:“主人请白掌事放宽心,一切等她出关再说。”
白溪不禁又看了一眼内院的方向,微颔首,转身回了一院之隔的溪院。
隔日,碧溪镇商客暴增,许多人前来打探齐药师的伤势,自请领取通缉申令。
连堂当众抛洒热泪,细数五十余年前应氏家族欺压世家大宗弟子、残害同门、夺舍天元宗赵云瀚和自家齐药师,最后招致世家百宗围攻的往事。
众人纷纷劝解开导,连堂扬声怒喝道:
“我家齐药师五十余年前研制出纯阳补气汤、又得了个竞赛榜首,就被魔门应氏视作了盘中餐!他们在南州城内夺舍齐药师不成,又来静虚宗潜伏五十六年!得不到纯阳灵宝汤的熬炼秘诀,就决计斩杀了齐药师!”
“齐药师一死,纯阳汤的秘诀便被彻底断送,我人族正道修士便少了一样修炼资源!魔门究竟是在欺压我静虚宗,还是在斩断人族修士的晋升之路?”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
有人高声呼应:“魔门贼子,死不足惜!”
“应氏魔门,人人得而诛之!”有人愤声大喝。
“杀!”许多人挥臂响应。
“连掌门放心,吾等正道修士,必助静虚宗斩尽余孽,誓死护卫齐药师!”亦有人铿锵道。
连堂抱拳感激,高声道:
“也请诸位放心!我静虚宗虽根基浅、势力小,但绝不会向魔门和妖族妥协!”
众人心下又是一凛,再次想起齐药师曾以一汤之力援助人族修士抵抗妖族入侵的壮举,这等妖孽人物若是断送在几个魔门后裔手中,对整个人族可谓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场之人只字未提天道宗和齐幼樱等人,心下却敞亮至极!
天道宗老祖喝令齐幼樱整顿宗门上下,她却阳奉阴违,再次纵容应灵仙等魔门后裔暗杀齐药师!
当日,数以万计的通缉令和悬赏令从各大州发出,各世家大宗和大商户抛洒重金,号令四海正派修士斩尽魔门应氏余孽,以此匡扶正道!
七日后,中州传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神梦宗老祖以联姻弟子为邪道帮凶为由,当众宣布,无限期推迟与齐幼樱订下的联姻,并要求齐幼樱归还从神梦宗借走的宗门至宝!
一干长老和掌事们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玄火院。
白溪特意登门拜访,将此消息转告了江灿。
江灿怔了许久。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从储物袋里摸出两颗血玉桃,丢了一颗给白溪,懒懒笑道:
“小爷是静虚宗长老,神梦宗如何跟我有什么干系?”
白溪看着江灿微红的眼眶,知晓他需要些时间静静消化这个大消息,笑道:
“宗门上下都等着你这句话呢!”说罢,白溪冲他抱了一拳,转身利落的离开了。
又过五日,东州亦传出一则大消息!
乾元宗老祖从东州前往中央大陆,亲自登门天道宗,拉着天道宗老祖齐烟诉苦了一番,要求代掌门齐幼樱退还数百年前从乾元宗借走的宗门至宝!
两个万年大宗先行出头,十多个老牌世家大宗像约好了似的,半个月内相继上门去向齐烟诉说陈年苦楚,并请求齐幼樱归还久借不还的家族至宝!
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齐幼樱的声势可谓是一落千丈,成为中央大陆上人人皆可在背后耻笑一声的‘赖皮樱’!
但齐幼樱也是个狠人!
为表示对天道宗和太上长老齐烟的绝对忠心与臣服,齐幼樱如数归还各世家宗门的法宝后,亲自鞭笞应灵仙三十,还斩杀了宗门内118个以其名义在外‘招摇撞骗’、‘私通魔门邪道’的亲属来自证清白!
应灵仙也当众发下毒誓,自称与魔门势不两立,她将斩尽天下应氏余孽,以正己身!
三日后,应灵仙不顾伤势惨重,再次参与了修行界的屠魔行动,公开追绞了46个数百年前就联姻出去应氏血脉后人,并以重金悬赏魔门后人阎轻羽!
灵东将这件件消息禀报给齐月时,已是八月上旬。
“......主人,应灵仙当真是齐幼樱的后人么?”
灵东有些茫然了。
关于“应灵仙是齐幼樱与魔门勾结的后代”的谣言还是她亲口放出去的呢,为何齐幼樱被逼至此,仍苦苦维护应灵仙?难不成这谣言是歪打正着,那俩人真是母女关系?
齐月冷冷一笑:
“应灵仙受高人指点,自跪于圣山脚下,便是强行摆了齐幼樱一道!应氏本是齐幼樱一枚随时可舍弃的棋子,她就这么一跪一发誓,入了天道宗老祖的眼,齐幼樱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应灵仙是她推崇的‘准圣女’。
应灵仙若真被认定成是魔修,齐幼樱这个代掌门之位就坐到头了!她钟爱权势,就算杀尽自己的亲属,也不敢在‘圣女’的大事上犯错,所以应灵仙不能死,更不能是魔修!”
“原是一场狗咬狗的趣事啊,难怪此事透着一股怪异感呢。”灵东笑道。
【岂止是狗咬狗,更是上位者的一场关门拴狗之法!】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那大人物送去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
齐月抿了口茶,不置可否。